洛华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有你在，怎么会孤单。”

我定定地看着他，见他沉吟了一会儿，瞳色开始变得深沉，喃喃道：“你今日问我为何让你投生为男子。”

我鼻子里挤出个“嗯”。

他复又道：若要说问更深层次的想法，阿畹，其实我很自私，我在少净天时便在想，你轮回后一定不会等我，可我一想到那些，我受不了。”

他的眼尾微微的红了：“我是真的受不了，虽然只是凡人的躯壳，我也不想让你嫁给别人，你，怪我吗？”

声音低沉暗哑，温柔得令人难过，我忽然觉得心里闷闷的。

怪吗？怨吗？这是他第一次问我这样的问题，从前我总是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诫自己，没有，我不怪他，他只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一掌亦非他所愿。

可我也曾有过心有不甘，也曾有过几分怨怼。

如今仅存的一丝不甘，却被他这样淡淡的两句话给冲散得干干净净。

那将近万年封闭在少净天的时光，一定很孤寂吧？

守着一具空空的躯壳和几缕魂魄，仅抱着一股要救活对方的信念，独自在暗无天日的长夜里前行。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那年忘川河畔的风也一定很大，在百万恶鬼中厮杀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还有我在凡间初遇他时那一身的伤，定是尚未痊愈便拼力从魔界赶来吧？

我忽然勾住他的脖子，往下一压，抬脸迎了上去，嘴唇在他的下巴、脸颊、鼻尖、额头上游移，他睫毛颤了颤，半合的双眸忽明忽暗。

下一刻，他微一低头，手指插入发丝重重的压了下来，我觉得呼吸不畅，像濒死的鱼。

这一次，算是和过去彻底的握手言和。

洛华送我离开魔界时，我上神的架子端得十足，十分大气的与他挥手道别，还留了句：“咱们一笑泯恩仇吧。”

倒有几分江湖人士快意恩仇的意味。

说这话时我正背对着的他，他笑没笑我不知道，我是没能笑得出来。

这一趟来也匆匆去也从匆匆，我惯来是个居无定所神出鬼没的上神，走了这几日竟也没人发现少净天少了个人。

暗自窃喜一番后不免又开始戚戚然，这也太没有存在感了，简直可有可无嘛。

所以说不论何事都具有两面性，端看你往哪个方面想而已。

不过短短七日，天上出了个了不得的大事。

天帝家宅不宁，自家里出了个叛徒，据说天帝的五公主听了我那一番话，加之她在人间历过一回劫，对人间的事多少有些了解。

于是打了个主意，在凌霄宝殿打闹一场，一番言辞恳切，说愿效仿九畹上神与魔界联姻，一哭二闹三上吊玩了一遭后，天帝骑虎难下，允了，不过还得看魔界那边给什么回复。

我是被逼无奈，这孩子只能说是想不开。

五公主相貌不错，若放在炎极的一众姬妾中好歹算得上中上水准，按理他不会拒绝，这下他可赚大了。

我听弘夙讲的时候，抚掌大笑，只觉得这下好玩，若是嫁过去，也不知到底是我做大还是她做小，或者是她做小我做大。

弘夙面露尴尬，搓了搓手道：“尊上，五公主要嫁的是魔尊，不是魔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