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上快要期末的时候,我的导师找我聊了天,我的导师为人正派,一腔热血全扑在了油画上,对我们几个学生也是管的紧,没事就把我们拎到画室画画,我向来习惯了,一呆就是一天。安安静静,也没有什么不好。

导师问我以后的打算,我告诉他我准备接着读书,我对校园生活没有什么期待,但却喜欢这份安逸,导师满意地点点头,希望我能多学几年,不要过早的进去社会,利欲熏心,连想画什么自己都做不得主。

导师向来不喜欢到处钻营之人,他热爱油画,希望每个学生都对此抱着极大的热忱,而不是为了蝇头小利。我已然决定读研,读本校自然是个很好的选择,熟悉的环境和老师,更何况我们学校美院一向有名。我有一千种理由去说服自己留在这里,但导师问我的决定时,我没答,只告诉他在考虑。导师很生气也很诧异,一个劲骂我没良心,对不起他的栽培,竟然还在犹豫。我没放在心上,老师气性大,忘性也大。

我的大学生涯只剩下了一年半,离开这个学校,我不知道在哪里还能寻到陆言的身影。

我从老师办公室出来,便接到了师姐的电话,师姐最近在做毕设忙的不可开交,竟然还能抽出时间约我晚上吃火锅,我答应了下来。师姐的家离学校很远,以后再相见的机会不见得有很多。

冬天,学校周围的火锅店到处都是人,来的晚了,外面就排起长长的队,我进门,就看见师姐的背影,我拍拍她的肩坐到了对面。

师姐正在点菜,看见我,又递了一份菜单,倒起了苦水,抱怨着导师不是人,自己又要找工作又要做毕设累的半死。师姐很可爱,说话时常手舞足蹈,面部表情更是夸张,我被她逗笑好几次,我随意勾了几个菜,便想喊服务生点单。师姐急急忙忙拦着我,“等下,人还没来齐呢。”

我以为她还请了她同学,也没在意,来回翻了翻菜单,想再加几道,“师姐,还请了谁啊?你室友吗?” 师姐有些不好意思,磕磕巴巴说,“不是啊,是商学院的人。” 我猛地一抬头,“那个那个,你还不知道吧,学校搞了个海报设计比赛,商学院年年倒数,他们辅导员急了,让他们这届必须进前三。”师姐声音越来越小,“这不,我老乡就求到我头上了,今天,他和他们学生会主席一起来。”

学生会主席,我把菜单捏了捏紧,又放开,我念着这五个字,对我来说有着不小的冲击力。他像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放在了我心里,惴惴不安。

我没说话,我自然知道他们学生会主席是谁,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陆言。

师姐怕我生气,再三解释,“你知道的,我马上要毕业了,我也不想管的,我心软啊,他们一求,我就答应了。”喝了一口水,又接着说,“我老乡一个大男生,壮的跟牛一样,就差在电话里给我哭了,他还说我们上次做的墙绘很好看,被他们主任一顿夸。”

师姐还在絮絮叨叨念着,我的魂却早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了,我想了想,站起来,往洗手间走,我使劲的洗手,想把画画留下来的印子全部洗掉,手被搓的通红,我抬头看着镜子,乱糟糟的头发,穿着普普通通的白色毛衣,很丑。我的脸还可疑的泛起了红,我连忙拿水往脸上冲一冲,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