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途归抿住唇,不言。
殷玄睁开眼看着他:“你一个人死不足惜,可你会连累到夏公。”
夏途归一下子就激动了,他猛地抬起头,急急地道:“这事与我爹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
殷玄见他急了,面色稍缓,他道:“想想你爹,你想清楚,这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夏途归眼眶赤红,双拳狠狠地抵着冰凉的石板地,他呼吸沉闷,只觉得人生从来没有这么艰难过,活这么大,这大概是夏途归命运上的最惊险一战。
力气快要抽尽的时候,夏途归又伏倒在了地上,带着哭腔说道:“皇上,你念在臣一直尽忠尽主的份上,就赐臣一个利索的死吧,臣买人杀婉贵妃,也只是为了皇上,为了大殷帝国的江山社稷,臣没有任何私心,臣也不想连累任何人。”
他说着,竟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一个四十五岁的大男人,在金銮殿上哭的声嘶力竭。
大臣们纷纷动容,曾经受过夏公恩惠的大臣们再也顾不上会不会惹殷玄生气,会不会触怒圣颜了,一一站出来,求情。
殷玄一张英俊高贵的脸寒气四射,真想冲下去把夏途归掐死,坏朕好事!诛你九族都是轻的,还敢哭!
殷玄气的扬声喊:“来人!把夏途归拖下去,斩!”
一个斩字落,所有人的心脏都被重重的一击,陈温斩当下就要冲出去,被陈津狠狠地摁住手,聂北一直面无表情地站着,看着,陈氏一族人也事不关己地看着,李公谨原是要冲出去说两句的,可面对这一个斩字,他当真没那勇气,还有,他的亲家二哥一口咬定那件事是他做的,他就是冲出去了又能说什么呢?李公谨眼睛通红,万般口才也解不了眼前的危机。
戚虏带了两个御林右卫军进来,架起夏途归就走。
这一走便是阴阳相隔。
陈温斩积蓄起浑身的力量将陈津往后狠狠一甩,抬腿就要出去,可是,他的脚还没落地,门口就传来一个太监急急的高叫声:“夏公觐见!”
夏公!
这个词一落,殷玄当下就站了起来,戚虏一愣,就那般停住不动了,大臣们纷纷燥动,陈温斩迈出去的腿又缓慢收回,聂北隐隐地笑了一下,李公谨双眼一亮,望向门口,夏途归快速地去擦脸上的泪,不能让爹看到,他会嘲笑死我的,陈亥的脸微微的抖了一下,沧桑的眼带着难以激动的情绪望向门口,等待着那个人的入殿。
所有人都在望着门口,包括殷玄。
那个人影从模糊到清晰,渐渐在门口显出轮廓来,一袭长裙,满头大汗,走的笔直而稳,略显英气的眉映出几分熟悉的影子,很有夏公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