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笑。眼前闪过一个又一个她低着头只看见后脑勺的画面:在食堂吃饭时、从他身边低着头快步走过时,和小豆嘀嘀咕咕时……

思绪飘远,不知不觉,大巴车便行驶到了驻地,她还是低着头下了车,但走到花坛边的时候,她停住了,扭过头来瞪着他,也是在等着他。

他再次失笑,大步走上前,再慢慢陪着她小步往前走。

每天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很少,就只有往返驻地到医院之间这短短的一截路。去医院时赶时间,一刻都舍不得耽误,唯有回来这一程,可以让脚步缓一缓,她每次便走得很慢。

这是唯一属于两人的时间,也是唯一可以让彼此有个互相了解的时间。

她能在这段时间里获取他什么信息,他不知道,但是他却渐渐多了新的发现,比如,她高兴的时候喜欢踮着脚走,一蹦一蹦,纵然看不见她的脸,但她那浑身上下都透着的喜悦遮都遮不住,尤其她的那头毛毛躁躁的头发,好像都能在风里飞起来;她不开心的时候会沉默,喜欢皱眉头,也就是她自己说的需要静静,但她并非真的静静,而是自己一个人天人交战,一人分饰多角,内心演了一出又一出戏,然而自己就把自己给说服了,转眼又是阳光明媚的样子。

一个自愈能力十分强大的姑娘。

所以,她这停住等他,大概刚才这一会儿,她自己已经把戏给演完了。

他有种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静出什么领悟来没?”他慢慢走着,问她。

果然,她点点头,但小眼神还是不住地瞟他。

“我是拖后腿的?”他低头问。

她眼睛睁大了些,好像在说,你怎么知道我这么想?

“我冷血?”

她眼睛睁得更大了。

他笑了笑,“永远不要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