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我客气,”易卿道,“虽然我过得也不如意,但是李家看在每年我父母生前的忠仆送来的五千两银子的份上,还得养着我,虽然到我手里的,不过百两银子而已。但是我这家里统共四个人,吃喝也够了,如果我不花钱让人替我搜罗医书的话,其实应该还有结余。”
婉乔听了后义愤填膺:“李家真不要脸。那是你父母留给你的银子,他们那么大的府邸,也好意思侵吞你一个孤女的钱。”
“这些糟心事,不提也罢。”易卿摆摆手,“高门大院之中,腌臜的事情太多了,想想都觉得恶心。”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直到天色渐暗,婉乔才发现自己和易卿竟然聊了一下午。
“多多,我得走了,要不我娘着急了。我有时间再来和你说话。”婉乔从炕上跳下来道。
易卿也不留她,只是到底又给她装了几样点心回去,叮嘱她下次来,别带东西了。
婉乔笑嘻嘻地应了,回到家去。
孟氏已经开始做晚饭了,婉乔忙上前去给她烧灶,一边烧一边把易卿的事情挑拣着跟孟氏说了些,当然,不能说未婚生子什么的,只道易卿是寡妇,亲戚不厚道把她打发到这里。然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和易卿说话投机,说着说着就忘了时间了。”
“没关系,这么近,我要是着急就去喊你了。”孟氏宽容道,“好容易遇到个年龄相仿,说得上话的人,多待一会儿也没什么。”
“我们俩真是很投机。”婉乔道,“她乍一看是个冷冷清清的人,其实骨子里很热情,待人又真诚。”
孟氏很是感慨了一番,道:“她一个女人,带个孩子,要是太好说话,难免被人欺负,都不容易。”
“嗯,娘说的对。”婉乔道,“娘,您做什么呢,这么香?”
孟氏笑着道:“锅底熬着鸡汤呢,我把野鸡剁了一只今天熬汤喝,另一只熏了留着以后吃,野兔也处理了,明天早上做个麻辣兔肉,给你爹带饭。”
“好。”婉乔对母亲关于厨房饭菜的安排,从来就没什么意见。她心里有件事情纠结,想了想,还是跟孟氏说了,然后苦恼道:“虽然说那恒安不太讲道理,易卿也没做错什么,但那个孩子是无辜的。我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易卿跟我说得明明白白的,只要用那七星草就行,娘,你说我该不该跑一趟,告诉秦大人?”
孟氏本来在摘菜,闻言忖度片刻道:“虽然易姑娘不敢冒险,但是心里约摸着见死不救也很难受,见你和湘涟相熟,湘涟又和那人认识,所以想辗转通过你传话吧。”
婉乔恍然大悟:“应该是这样,要不没必要跟我说得那般明白。那娘,我明天跑一趟,去告诉秦大人吧。”
孟氏应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确实应该这样,若是不去,日后知道那孩子出了什么事情,咱们心里也难安。”
让婉乔去见见秦伯言,也不是坏事。
“行。那我明天早点起来,我脚程快,大半天也就走到了。”
晚上任治平回来,孟氏跟他说了事情始末,他也答应了,又想着易卿孤儿寡母不容易,叮嘱婉乔日后能帮助易卿就多帮助些。
婉乔心说易卿一身医术,又有父母遗产傍身,不过暂时没法收回来罢了,哪里需要别人帮什么,但是她还是愉悦地应下了。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却发现孟氏起得更早,已经做好了兔肉,用一个小瓦罐盛着交给她,又塞给她几张饼:“兔肉你带给湘涟,饼是你的午饭,里面给你夹了昨晚剩下的鸡腿。”
鸡腿昨天被婉静啃了一只,另外一只几人让来让去,最后都没吃。
婉乔掂掂瓦罐,道:“没给我爹留?用带给秦大人么?”她迟疑道,“他又不缺肉吃……”
孟氏板起脸来:“他缺不缺是他的事情,咱们送不送是咱们的事情。若不是湘涟给你送弓箭,你能打到又是野鸡又是野兔的吗?再说,想想你做的事情,再加上这一路你给他添了多少乱,他对咱们一家又这么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