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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婉乔起身洗漱,用冷水敷了眼睛,收拾了一个小小的包袱便从角门出去了。

守门的张婆子,昨天她已经打过招呼,又送了她一壶上好的女儿红,因此她轻松地就从角门出去。

门外一个瘦削的四十多岁的赶车的汉子已经在等她,见她出来,满脸堆笑,殷勤地要替她拿东西,又要搬凳子。

这是婉乔花了一两银子找的马车并马夫。

“不用麻烦了,大叔。”婉乔利落地跳上简陋的马车,“您快点走,我着急。”

达达的马蹄声,敲碎了凌晨的静谧,回荡在空荡荡的街头……

晚上亥时初刻,徐致秋如往常一般,轻车熟路往厨房而来。

“你来了。”

坐在灶前,无意识用烧火棍扒拉着灶底火星的婉乔,听到他的脚步声,站起身来。

“我包了馄饨,有三样馅的,有蘑菇鸡肉的,有虾仁的,有……”

“姮姮,”徐致秋打断她的话,走上前来,“不要这样。”

婉乔脸上有难过,却又一瞬而过,有些慌乱地道:“不要哪样?我今日好心包了馄饨,还弄了好几种馅儿,你不领情就算了。我自己吃……”

说着,她抓起一块粗粗的松木塞进灶底,发泄似的拼命推拉着风箱。

风箱发出呼呼的风声,似乎只有这般,才能隐藏住心里喷薄而出的悲伤和绝望。

“姮姮。”

徐致秋蹲下身来,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比她的手腕皮肤都好。

“你已经尽力了。那是她的选择,那也是她的命!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怨不得别人。”

婉乔低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婉然不肯跟她走,无论她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说,都不能让她改变主意。

她望着婉乔,悲伤那么深,绝望那么浓。

她说的和徐致秋一样,“没有鲍家,也会有其他人家。处处泥淖,我退无可退。我不想嫁入鲍家,可是我也不想做逃奴。我认命了。”

婉乔还要劝她,又见她幽幽地看着自己,大红嫁衣灼灼,她的脸色却苍白得吓人。

“二姐姐,你不替我给秦大人带信,我埋怨过我。但是现在不怨了,你听我说……”她做个手势阻止想要说话的婉乔,“你和秦大人两情相悦,便是换做我是你,怕也不愿意把心上人让出来。可是我这辈子,已经看到头了,没有希望。我衷心祝愿二姐姐得偿所愿,能与秦大人双宿双飞。至于咱们姐妹,境遇天差地别,我也不愿牵累二姐姐,日后咱们姐妹便不必走动了。”

婉乔呆呆地看着她,看她没有血色的嘴唇上下轻轻动着,那决绝的话语便不可遏制地向自己袭来,一字一句,像一刀一刀刺在自己心上,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