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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然泫然泪下,我见犹怜。

“正是如此,我才不得不如此。白兰,你跟我说,我二姐姐成为了女匪,劫走了宁王世子这个反贼,然后现在被锦衣卫拿了。你想想,老爷是锦衣卫指挥使,他的夫人却在拖他后腿,让他蒙羞,我情何以堪?”

“那是二姑娘,不是您啊!”

“白兰,你别傻了。出了门,我们都是任家的姑娘,谁能独善其身?别人怎么说,我尚且能自欺欺人,掩耳不听;可是你让别人怎么想老爷?会不会怀疑老爷也牵扯其中?我想过了,只有我一死,才能让老爷撇清关系。”

白兰拉着她的手,痛哭不止。

“你是你,她是她!”朱晖说着,迈进门来。

婉然震惊,慌乱地掩盖着脖子上的痕迹,又仓皇要起身下去行礼。

朱晖上前把她按在床上,道:“不必多礼!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向来心思重,思量多,又要面子。你放心,我会在府里下令,绝不准任何人用这件事攻讦你。”

婉然咬唇,剪眸双瞳湿漉漉的,像茫然无措的小鹿一般。

她是知道朱晖喜好的。他喜欢她在掌管事务时老成持重、面面俱到;而私下里,夫妻相对时,又要她似纯情少女般天真无暇。

朱晖又呵斥白兰:“听到什么都敢往府里传!下次这样,我让锦衣卫拔了你舌头!”

白兰惶恐,跪地磕头不止。

婉然令她退下,看着朱晖,绝望道:“老爷,妾身没有脸面活在这世上,求您看在过去妾身虽然不完美,但殚精竭虑为府里操劳的份上,就让妾身去吧。妾身也不敢求进朱家祖坟,只在旁边留我容身之处,让我不至于死后曝尸荒野,妾身已心满意足。”

“我都说了,此事与你无关!”朱晖拉下脸,“为何你还这般胡搅蛮缠!”

“老爷,”婉然哀哀道,“二姐姐咎由自取,妾身无话可说,更不敢求情。可是,任家女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在诏狱之中被人凌辱,难道别人不会因此而嘲讽妾身吗?”

朱晖顿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站起身来怒道:“原来,你竟是在这里等着我呢!说是不求情,还不是替她说话!”

婉然挣扎着跪起身来,梨花带雨道地道:“老爷明鉴,妾身确实是有意求老爷。可是却不敢因此而使老爷徇私枉法,只想求老爷,刑罚加于她可以,但求留她清白,莫要让人侮辱她。否则,妾身真的无颜苟活于世了!”

朱晖冷笑一声:“你以为,锦衣卫要让她开口,还需要侮辱吗?鞭子、老虎凳、拶指、烙铁,你以为,她熬得过哪一样?”

婉然拜下:“她咎由自取,妾身无话可说。只希望老爷留她清白,也是留下任家其他女儿的清白。”

“你以为出了这事,任家还会有活口留下吗?”朱晖道,“除了外嫁女,其他人都活不成了。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你好好活着,还像从前那般替撑腰。但是你以后再敢说自求下堂的话,我没那么多耐心与你纠缠!”

“多谢老爷。”婉然抬起头来,“各人生死有命,妾身不敢多求。老爷只要答应妾身,妾身余生必结草衔环,当牛做马!”

朱晖上前捏住她的下巴,了然道:“任婉然,心计不是让你对你相公用的!”

婉然泪水盈满眼眶,就那般看着他,强忍着下巴上传来的疼痛,不言不语。

仿佛过了许久,朱晖松开手,道:“我现在要回去审任婉乔!如你所愿,我会全她名节!但是,我用刑罚,绝不会手下留情。”

“多谢老爷!不敢耽误老爷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