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0页

最终有个胆大些的磕头道:“回夫人,是大姑娘,她让老奴们……”

“我撕烂你的嘴!”秀容也不哭了,咆哮着冲过来。

婉乔被她撞了个趔趄,若不是白兰扶了她一把恐怕都跌倒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秀容和婆子厮打一处。

这个继女,她知道不省心,也知道缺少教养少跟筋,却没想到了如此程度。

这件事情,以朱晖大怒,对秀容动了家法,把几个婆子发卖了而结束。

闹到寅时,终于回到床上躺下,两人都没了睡意。

“婉然,”朱晖忽然道,口气苍凉,“我是不是特别失败?”

官场不顺,他还可以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来安慰自己;可是亲生女儿,在自己失势的时候,竟然让人偷运嫁妆到婆家,他觉得自己很失败。

秀容的哭喊声还在耳边:“爹,你已经是一介布衣了。我若是没多多的嫁妆傍身,讨得公婆喜爱,以后哪里还有活路?”

这声音太刺耳,几乎让他心神俱裂。

婉然想了想后道:“养不教,父之过;然而,还有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性情如何,实乃先天生成与后天教化共同促成。”

朱晖苦笑:“你从来都不说任何人的不是,今天,也是把你惹急了吧。”

才会如此指责,秀容“性本恶”。

婉然道:“有些错误可以被原谅,有些不可以。人活于世,总有底线,生身父母,手足血脉,便是最不可破的底线。”

朱晖落到如此境地,谁落井下石都可以,他的儿女,绝不可以。

“罢了,也是父女缘浅。我天亮就让人去吴家送信,过几日就上门迎娶秀容,一切从简。以后,就由她去吧。”

“是,我会准备起来。”

“婉然,”朱晖话锋一转,语气温和,“当初,你只身从甘南嫁回京城,既没有娘家撑腰,也没有嫁妆傍身,你可惶恐?”

婉然垂眸静静地想了一会儿,还是开诚布公道:“如何能不惶恐?可是,这世上总有人,能令人战胜惶恐,奋勇而上;因为,她曾经用生命守护过你,也值得你用一切去回报。”

我愿以一世挣扎,换你此生无忧。

漫天冰雪中,她像救世的菩萨一般,将她抱出水深火热。

朱晖当然明白她说的是谁,道:“她被救走,你是不是很高兴?”

“说不高兴是违心的;可是我还是很歉疚,拖累了老爷。”

“都过去了。”

“嗯,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