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乔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解释:“那边的蚊虫,比我们曾经见到的要厉害的多。蚊虫叮咬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传播疾病。”
众人虽然都不太理解,但是从她严肃的态度里都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当真都认真准备。
婉乔声音都讲得沙哑,每次回到营帐,一句话都不想说,就捧着茶壶一杯杯地喝水。
秦伯言很是心疼,婉乔撑起力气跟他说话,一开口却还是正事:“秦大人,现在还好,越往南越热,又到了春夏交接的时候,我怕他们到时候就忘了嘱咐,打赤膊,那样一旦有疟疾传染,后果就严重了。”
秦伯言心疼地道:“你别说话了,我知道事态严重,会派出专人在军队中反复巡查,如有不按规定穿戴整齐之人,一律按照违反军规处置。”
他起身又给她沏了一壶蜂蜜水。
“你讲课的时候,我让几个记性好的去听了,代你分担些,否则长此以往,你嗓子就坏了。”
“不,”婉乔摇摇头,声音嘶哑着道,“没见过的人,不知道那里的残酷,说出来没有可信度,而且我讲着,才能回忆起更多细节。”
每一个细节,可能都能挽救很多生命。
终于到了双方交战胶着的地方,情形比他们想象得更差。
那里的指挥官姓贺名章,人称贺将军,是个虎背熊腰的北方大汉,却被现状折磨得愁眉不展,一见秦伯言来,简直像看到了救星一般。
八尺大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他手下多少人,因为瘴气而失去战斗力,甚至只能等待死亡。又道南蛮王如何凶暴成性,把捉到的己方士兵残忍对待,制造恐慌。
起初贺将军也曾带人攻打他们,但是每次进到林子里,都是铩羽而归,损失惨重,只好坚守不出。
而现在,随着将士们被瘴气所扰,对方气焰越发嚣张,时时挑衅,怕是不久就要攻城略地了。
婉乔知道,现在的医疗水平,患上恶性疟疾,九死一生,基本只能拼祖宗保佑,百分之一二能侥幸活下来。
她虽然痛心,却也没有什么办法解决,只能希望驱逐蚊虫,用现有的知识减少患病概率,同时期待易卿那里能有好消息传回来。
她以侍卫的身份陪在秦伯言身后去伤兵营巡视一周,回来之后难过得简直像有人拿把刀子在她心上刻画。
“乔妹,会好起来的。”秦伯言明明自己也十分难受,却还要安慰她。
婉乔一拳砸在桌子上:“秦大人,瘴气如此肆虐,我怀疑这种传播是人为的!”
“你是说,对方故意为之?”
婉乔点点头:“南蛮人世代定居于此,定然对瘴气有所了解。所谓毒气伤人,根本就是他们吓唬人的幌子,我怕是他们故意把传播疾病的蚊虫驱逐放到我们这里。”
秦伯言思量片刻,道:“我会让人去查验。另外,我已经下令按照你说的,严格消毒,杜绝污染,同时尽力保持干燥,驱逐蚊虫。另外,军医们也在努力研制方子,即使不能令将士们痊愈,总要缓解下,等等可能的希望。”
婉乔沉重地道:“现在也只能如此。患病之人容易发冷、发热,让军需多保证他们的供应吧。”
秦伯言把她搂在怀中,道:“我知道。”
他的妻子,天生悲天悯人,侠骨更柔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