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哪怕明知道对方实际上是担忧自己、不愿让自己为难的李寻欢也难免无语,他打量了一下厉愁俊美的脸庞,深切觉得恐怕对方这一生,就只会与他那柄剑喜结连理了。
傅道长乐得瞧热闹,见他们二人有了决断,便冲厉愁招了招手。李寻欢见了不由瞪大眼睛,即使他已经知晓了这世界并非如他所见一般简单,却也没料到这样神奇的事情这样轻易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厉愁与傅道长仍在他身侧,他们一人在说,一人在听,绝非使用了传音入密的武林密术,瞧上去只是普通地交谈着,亦有声音传入李寻欢耳中,但他却无法思索,只要一想要回忆他们的对话,便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竟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他们之间究竟说了什么。
傅闲云好奇地伸手触碰了一下剑客那柄色彩瑰丽的剑,厉愁并非什么爱剑如命的剑客,相反,他很确定,剑就只是他手中的武器。若有朝一日有所需,即使他手中无剑,便是刀斧鞭锤,亦无不可。傅道长戳弄着这柄宝剑,悠悠说道:“万物皆有灵性,人如此,动物如此,你这柄宝剑如此,花木亦如此。”
“除了神仙,恐怕谁也不能说清楚它们的来历,更无法对它们做出一个妥帖的区分,但依我多年所见,这天下间的妖类多可划分为妖怪与精怪。”傅道长从怀中摸出一个葫芦,仰头倒了倒,待发现一滴酒液也倒不出来后,又凑到嘴边狠狠嘬了几口。“它们之间大抵上能用是否染过人血来区分。妖类开窍后,便处于一个朦胧模糊的状态,就像咱们人类的婴儿,若是有人悉心呵护,导其向善,那边能褪凡化为精怪。但这过程中如果沾了血、挨了命,便要容易长歪了,成为嗜血残忍的妖怪。”
听到这儿,厉愁问道:“我们要调查的,是一棵树?”他立时联想起冷血捕头所说的几名死者,他们起先只当是凶手有某种怪癖,那出自于桃树神身上的种种凶器更像是凶手身份的某种指代象征——但此时这层思维禁锢被打破,厉愁便恍然大悟起来,若真是妖怪所为,那它用自己身上的一部分去杀人,岂非更轻而易举?
傅道长满意地点点头,“这只桃子妖怪刚成精不久,却染了不少人血,尝到了一步登天的甜头,如今专门在江湖上猎杀武林人士。毕竟对于它们而言,武者的血液更具吸引力。”厉愁若有所思,“那道长此行便是为了抓捕这只妖怪?”
岂料傅道长听了,竟很是惊奇地望着他,“你怎么会这么想?”傅道长挠了挠后脑勺,“我只是很少见到成精的妖怪,想看个热闹罢了。再说,这小妖堪堪化形,没有你想象中那般难以对付,只要足够警惕,莫说是你,便是江湖上二流的武者,也不会遭了它的毒手的。”
“妖怪滥杀你也不管?”这回惊讶的换成厉愁了,他看了一眼傅闲云,忽而感叹一声,“我还以为道士都如话本子里一般,酷爱斩妖除魔。不过说起悲天悯人之人,我倒真见过一位。”
他说着,眼前不免浮现一位鹤发童颜、温厚仁爱的老者身影。
傅道长对他话中之人也很感兴趣,于是问道:“你说的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