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暗暗苦笑,归德长公主充当旁观者时,总是如此精明而犀利,居然只凭几句耳闻便判断出他的目的。
八月二十五日,一大早徐世子便来到都察院过堂。如果他今天不来,很难想象会有什么后果,李佑行事太令他难以猜度,并隐隐感到了几丝害怕。
当然,徐世子去都察院也有自己的把握。他身份尊贵,并非人犯,所以一不能用刑,二不能擅自囚禁,只能采取传唤询问的办法。只要他不言不语,审理官员又能奈他何?
嘭!李佑用力拍案,对着立在门内的世子大喝道:“先前人犯已有供认,魏国公贩运余盐甚至更早于他,实乃主谋,你可知晓此事?”
徐世子只拱手道“父子相隐”,此外便如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他算是悟到了,对付李佑最好的办法就是装聋作哑,承认和否认都是话柄。
李佑又问了几句,徐世子始终不答。这其实也在李大人预料之中,他将差役叫来,吩咐道:“暂且领世子去厢房休息静思,什么时候世子想明白了,再来见本官。”
徐世子便被带到旁边屋子,只见得里面除了太师椅一座,其余空空荡荡,什么什用也无。
坐在屋中,极其枯燥乏味,徐世子强自平心静气,闭目养神。好不容易熬到午时,他坐不住了,抬脚要出门,却见把门的差役拦住问道:“小公爷要去哪里?”
徐世子瞪着差役骂道:“贼杀才胆敢禁闭我?”
那差役吓得缩了缩脖子,惴惴答道:“李佥宪有言在先,今次质询尚未结束,如果小公爷走了,便是无故躲避脱逃,形同案犯。”
徐世子考量片刻,一咬牙又回到房中坐下。这一熬,又是半晌过去,眼见日头向西。
却有差役开了门叫唤道:“我院要封门落锁了,小公爷走罢!”
徐世子确实不是天牢囚犯,和其他闲杂人等一样,落锁前必须赶出都察院,当然不能留着过夜。
饥肠辘辘的徐世子露出几丝胜利者的轻蔑笑容,正要出门而去,那差役却又递给他一封文书,“这是李佥宪今日签发的传贴,请小公爷明早辰时,继续到都察院听讯。”
混账东西!徐世子心中连连大骂,李佑打算每天发一封传贴,日日叫他来都察院坐太师椅?这和软禁有何区别?只不过是晚间有放风的软禁!
但徐世子回到宅邸,听了自家幕僚建议,便效仿那越王卧薪尝胆,从此天天到都察院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