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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剑澜点了点头道:“哦。”

曹殷殷又道:“对了,最近帮中倒出了一件怪事,有位故人趁我们去往太湖,来总堂之内搜寻了一番,虽然他做事小心,却仍是不免有些蛛丝马迹留下,林公子可能猜到是谁么?”

林剑澜暗道:“既然与我提起是故人,必定是我和她都认识的人,莫不是他么?”想到此道:“成大夫也算是故地重游,可丢了什么东西么?”

曹殷殷道:“林公子怎想到是他?不但库房,就是我与我娘的住所、还有那水榭,都未能幸免,东西实在太多,平时疏于整理,也不知道丢了什么东西没有。”

林剑澜暗道:“不知是什么人差遣他,放着匡义帮的元老不做,却在人手下做些鸡鸣狗盗之事。”想到此遥遥对屋内道:“他这般年纪,武功修为也是极高的,你务必要多加小心,我先告辞了。”

屋内并无答话,林剑澜心知也是如此,便与秦天雄走出院去,仍是忍不住回头一望,却见那窗边一抹白影,复又不见,方怅然回过头来,又听见演武场那边鼓声阵阵,想必弟子都在操练,不禁叹道:“当日成大夫、方堂主、张护法和你,一同在演武场教我,而今成大夫叛离,你站在殷殷这边,方堂主和张护法随青叔远走天涯,岳大哥,他……唉,万万想不到有今日。”

秦天雄知道林剑澜念旧,虽然心中难免感慨,却仍是淡然一笑,道:“人生聚散多矣,我们这些人,恐怕早晚也还有一聚,然而有人天人永隔,有人则有情却毕生无法再见,岂不更加悲惨?”

林剑澜听他以极平淡的口气说出这番话来,他说的一聚,不如说是一战更为贴切,只得拱拱手道:“秦副帮主,我告辞了,请留步吧!”说罢缓步走出树林,暗道:“不管怎样,匡义帮易主,青叔走了,我却能常来此处,还被他们奉为上宾一般,真是讽刺。”想到此只得摇了摇头,苦笑着慢慢踱步而去。

武则天微服出宫,回鸾时却弄的声势浩大,文武百官密密麻麻沿街等待接驾,大道上到处都是武士在维系秩序,遥遥见了一抹黄影儿出现在长街尽头,顿时尽数跪倒,一片排山倒海的呼喝之声。

下面的官员如同蝼蚁一般,芝麻绿豆大小的官衔也暗自用力向前挤去,试图沐浴天恩。这成百上千的官员中,即便少了谁,又有谁会多问,风光一时的来俊臣仿佛从未出现在这朝堂上一般,没了也就没了,无人关心,无人问津。武三思仍是一脸笑意的陪在武则天旁边,似乎江南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林剑澜坐在远处的房檐上头,望着眼前的景色,虽然面上风尘仆仆,眼睛却越发清亮,那日与秦天雄提起岳灵风,想到岳灵风步步走来,不知为何,又想到谢仲举,有时候联想就是这般可怕,一路重回洛阳,竟不知不觉有了一种想法,不想则已,一旦有了这念头,无论怎样心中告诫和呐喊:“不要想了,不要想了!”却怎么止也止不住。

卷三 第28回 黄泉何处系归舟

梁王收购铜铁,或许在卖家手中还有据可查,但私铸兵刃,是何等小心隐秘的事情,而谢瑶环来江南目的不过为了延缓朝廷出兵,安抚百姓,让义军返乡耕种,并无刻意与梁王作对之心,否则当日就不会放走武宏,为何谢瑶环与苏鸾仙两个不通武功又多年不曾来过江南的女子却能查到?

梁王位高权重,怎会轻易暗示人刑杀大臣,况且谢瑶环可谓给足了他面子,损失些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而已,着实犯不上这样将事情做绝,除非是他事先便知道私铸兵刃的证据在她二人手中。

想来想去,都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将这证据透露给了她们,又将她们手握证据这点,透露给了梁王,梁王又岂能容她们活着见到武则天,便借着巡察之机欲湮灭证据,暗示来俊臣杀了谢瑶环,正巧蔡少炳又被谢瑶环处死,来俊臣自然不会放过这报仇的良机,对他们来说,一切都顺理成章,只是想不到,这都是早已被人安排好的道路。

看着下面繁华街道,武则天御辇之后烟尘滚滚,林剑澜的双眼不觉有些模糊,将头低下埋在两臂之间,即便这推断有九成可信,然而,谢仲举已经死了,难道还能再去与袁行健说,那口口声声要资助义军之人,其实就是他,为了造成今日的局势而让谢仲举含冤而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