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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车夫的弟弟正是前一拨跟着林剑澜去了,老王哈哈大笑,扬了一鞭子道:“他们走了十来天了,虽然说他们出行准备的太过仓促,但若要赶上他们,也要他们在什么地方耽搁住了才行。”

说是这样,林剑澜却也并不顺利,车队出行,还不到一天,便有人发现后面似乎有个影子一直远远跟随,林剑澜不禁心生警觉,只担心是韦素心派来的人前来阻挠,叮嘱车队加快速度。临淄王府的马匹俱是经过毛三儿细心教养调理,不说日行千里,却也是寻常人家难以得见的好马,比起宫里的御马不差毫分。

如此又快行了一整日,再好的马匹也需要歇息,眼看天色已晚,车队便挑了一处路边僻静处休息,本想定能甩掉那跟随之人,没想到刚安顿好没多久,见月光下那黑影又出现在远处。

毛三儿心里顿时较上了劲,亲自照顾马匹,又是喂食又是提水洗刷,夜里几乎没合过眼,天一亮便将众马车夫喊醒,于是众人在迷迷糊糊中又接着赶路。天还蒙蒙亮,林剑澜不时从车子后窗望去,见那人不再跟随,想必还不知道车队这么早便动身前行,只希望等他察觉之时已经来不及追赶。然而事情总是不向人期望的方向发展,天已大亮之时,有人惊道:“前两天那家伙好像又跟上来了!”

林剑澜大惊之下望去,见果然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仍是不紧不慢的跟着车队,若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想了想吩咐车队全部停下,看那人可会追赶上来,他却下了车,立在车队最后静等。那人似乎也明白林剑澜的心意,反而勒住了马,也停在远处,林剑澜觉得此人行动太过蹊跷,对毛三儿道:“毛三哥,你在此照顾车队,我去会一会他!”说罢展身向那黑影掠去。

那黑影见他过来,反而掉转了马头向回跑,林剑澜心中暗道:“看我追不追得上你的马!”

毛三等人俱都担心是有什么人故意差人引诱林剑澜前去,都在后面担心大喊,叫他莫要追。但林剑澜看此人并不停停走走,反而是没命狂奔,心中更觉古怪,足下越发加力,与那人距离越来越短。林剑澜看清了前面人影,猛的大喝一声:“小侠!”

说起追的时间对林剑澜不过是片刻之间,毛三儿他们却转眼就看不见林剑澜和那跟踪之人的身影,左等右等,过了好久方见远处慢慢走来一人一马,再走近些,方看清那人正是林剑澜,臂上扛着一个孩童,另一手上则牵着一个黑色庞然大物,两只耳朵支棱棱竖起,白色眼圈环绕着一对不和善的大眼,四蹄刨地,没缰绳没鞍蹬,原来竟是一匹黑驴。

林剑澜并不说话,将年小侠放在地上,自己从车中取出了一些干粮肉干等物,年小侠急忙接过,自己拿着干粮狼吞虎咽,边吃便丢一些肉干给那黑驴。众人看这跟踪车队两三天的一人一“马”竟然是一个孩童和一匹毛驴,均感不可思议,只看着这奇怪的组合窃窃私语。

看着年小侠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拿着肉干,吃的好几次都要噎了过去,林剑澜不禁叹了口气,从旁边桶中舀了一晚水,又将他两手中拿的食物取走,道:“喝些水吧,你已经吃的太多了。”

年小侠双眼贪婪的看着林剑澜将干粮收起,心中却知道林剑澜是为了自己好,咕嘟咕嘟灌了一气,方缓了过来。揉揉肚子,忽想起当日被年永寿抱回总舵,也是因为饿极了贪吃,结果难受之至,几天都不能再吃东西,不禁眼圈一红,挪了挪屁股,凑近林剑澜道:“我错了。”

车夫们此时知道这孩子看来与林公子颇为熟识,并不是什么敌人,有一个便拎了一桶水放在那黑驴旁边,却连人带桶被那驴子踢到,全身淋的透湿,林剑澜板紧的脸不禁露出笑意,起身将那人扶起道:“我几乎忘了,这黑大个可不是人人都伺候得了。”说罢自己提了一桶放在那黑驴旁边,摸着它的鬃毛,神情是颇为怀念,良久方回头道:“小侠。”

年小侠听他喊自己,一下子从地上站起,几乎摔倒,紧张的看着林剑澜,慢慢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事,结结巴巴道:“我……我来给你送这个……”

林剑澜拿到手中,不用解开便知道里面是那与自己颇有一番孽缘丢都丢不掉的断剑,不禁嘴角微微露出笑意,轻轻一层层掀开,将那冰丝在指尖缠绕了一会儿重又收在怀里,再看年小侠,竟是一句责备的话也无法说出口,只得和蔼道:“小侠,你为什么看到我追你你就跑?”

话音刚落年小侠已经立在那里号啕大哭,小脏脸上顿时如和了稀泥一般,抽抽噎噎道:“我、我怕你赶我回去。”

林剑澜心中倒是真有这个想法,把年小侠带到车队,就是想让他吃饱了之后派遣一个人看管他回去,此刻看他眼里泪花翻涌,一个人在那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倒没了主意。年小侠不愿意呆在李隆基的府中可以理解,再说万一他与“冠世墨玉”相见,认出了他的声音,若是透露出来反而要惹杀身之祸,可要是带着他,大漠之中就连自己也是一点信心都没有,何况这么小的孩子?就算有个妥当的去处,差人送他回去,可年小侠毕竟还学过一些本领,寻常人恐怕还看管不住,被他溜走的话还是要出来跟着自己,一个人再迷了路不是更为糟糕?思考的越多,要顾及的事情就越多,林剑澜一颗头变得两个大,想了想只能暂时带着他,到时候临进入沙漠之时再把他留在城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