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余姓富商乃东川巴陵人氏,在京做绸缎买卖,这次也随镖队一道启程,要回乡过年,随行的还有他的一个小妾和两个仆人。
镖队共有马车十二辆,载镖银的便占了八辆,以云天镜为首的镖师有四人、趟子手三人、车夫十二人,这一行二十余人长年在外,此番南下,个个归心似箭,恨不得三日两日便行完这两千里归程。午时,镖队便赶到曹家庙,匆匆用过午饭又赶紧启程。
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天上云层越积越厚,众人觉得这午后比早起时还冷了好多。云天镜看了看天色,道:“这天气,说不定又要下大雪,趁雪还未下,多赶点路吧,今晚赶到潼关歇脚。”车夫们卖力地催马驾车疾行,一路车尘滚滚。
云天镜扭头看身后的顾师言,问:“顾公子,你的伤不碍事吗?要不要到车里坐一会?”
顾师言笑道:“好得差不多了,云兄看我这么娇气吗?当日我与那颉啜大哥他们追击朱邪元翼父子三日三夜未合眼,那真是疲于奔命。”
云天镜道:“顾公子虽不是我们江湖中人,但义气过人,令云某好生相敬。”
顾师言黯然叹道:“唉,我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乌介山萝至今下落不明,温莫斯将军又饮恨而亡。”
云天镜道:“世事难料,你也不要自责。吾师五日前便已追出潼关,不知是否已擒住朱邪元翼?那么便可得知回鹘公主下落了。”
顾师言道:“朱邪元翼父子狡诈,又且人多势众,尉迟先生——”
云天镜哈哈大笑,打断顾师言的话,道:“顾公子,看来你还不知吾师之能,即便是千军万马,吾师也如入无人之境,斩将夺旗,视若探囊取物。当年北庭都府与西域石国之战,全仗吾师一人之力,一举擒住石国左、右贤王,贼军丧胆,一败涂地。”
顾师言惭愧道:“在下多虑了。”
此时镖队已进入松果山二十里山道,顾师言记起那日郑颢就被人吊在这路边一棵青栲树上,而马车上那个情意缠绵的少女如今又在何处?那少女究竟是不是白衣女郎衣羽?又想此次出京不知何日能回?元宵棋会定是无缘参加了!即便能厕身棋会,目下自己棋力大退,又岂能与四方名手争锋?思之痛心。
忽听一名趟子手叫道:“有数骑快马追来,大伙儿小心。”顾师言侧身回望,果见山道拐弯处有三骑快马迅速驰来。
云天镜道:“照常赶车前进,我来殿后。”
却听那快马上有一人远远地高声叫道:“前面可是威武镖局车队,顾师言顾公子可在?”
顾师言闻言大喜,叫道:“是那颉啜大哥。”掉转马头,迎上前去。
来人正是那颉啜,身后是他手下两个贴身护卫。那颉啜急驰之下一勒马缰,胯下那匹黑骏马前蹄腾空,后蹄滑出两尺地才止住前冲之势,那颉啜飞身下马,满脸含笑,立在路边看着顾师言骑着马小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