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师言马快,追上去与衣羽并辔而行,道:“姑娘说哪里话来,我怎会喜欢那种女人!”衣羽不答,催马想甩开顾师言,但胯下青鬃马不争气,左奔右突,依旧被黑骏马抢先半个头。
两人马快,早把阿罗陀与泉儿甩得踪影不见,顾师言看衣羽面纱在寒风中飘拂,骑在马上腰肢挺拔,宛如一朵出水白莲,而鬃尾飞扬的青鬃马便是青青莲叶,这一人一马在这茫茫雪上地格外夺目。
顾师言忽然发现走岔道了,这不是南下的驿路,却是北上涿州的小道,赶忙道:“衣羽姑娘,我们走错路了。”
衣羽把头一仰,道:“我自向北,你跟着我做什么?”一阵凛冽的北风猛地刮来,把衣羽帷帽系带绷断,衣羽“哎哟”一声,那帷帽连着黑绡面纱就如断线风筝般被风刮出数丈远,在雪地上翻转不定。
顾师言勒住马,道:“我去拾来。”带转马头,去拾帽子。北风一歇,那帷帽便卧在雪上不动,顾师言赶上,下马去拾,一阵风来,那帷帽又翻转着飞出数丈,听得身后衣羽在笑,顾师言回头一看,马背上的少女双颊被寒风吹得通红,容色娇艳之极。
衣羽道:“快去拾呀,又飞出老远了。”
顾师言在雪地里奔出十余丈才把那顶帷帽追上,转过身来正待说话,眼前白茫茫的只有黑骏马在勾蹄踢雪,那神出鬼没的少女又不见了踪迹,当即翻身上马,循蹄印追去。
峰回路转,见前面有一小庙,蹄印在庙前雪地上转了个圈又向北而去,顾师言来至庙前,发现这是一座破败祠堂,有一木质朽落的破匾,上书“司马迁祠”四个碗大的篆字,心想司马迁祠原来在这里,双腿一夹马腹,便要向北追去,岂料黑骏马突然嘶鸣一声,反倒后退数步,马头跟前不知何时立着一白衣人,瘦瘦小小,衣衫单薄,猎猎北风中直似要随风而去。
顾师言吃了一惊,脱口道:“望月研一”。
来人正是望月研一,衣羽从松果山出走后,他便四处追寻,昨日他发现了衣羽的踪迹,不慎又被她走脱。望月研一躬身问:“公子可曾看到我们女主?”随即抬起头盯着顾师言手中的帷帽。
顾师言知道隐瞒他不得,便道:“看到了,却又走了。”
望月研一看了看雪地上的蹄印,倏地转身,就如一缕轻烟,眨眼消失在雪地尽头,疾逾奔马。这望月研一竟然赤着脚!
顾师言正瞧得发呆,从庙内飞出一团白色物事,径直落在马背上,靠在他怀中,听得衣羽急切的声音:“掉头,快跑!”
顾师言一扯缰绳,黑骏马喷着响鼻掉过头来。衣羽道:“能跑多快就跑多快。”黑骏马四蹄翻飞,踢腾起的积雪就如地上有一条雪龙在浮动蜿蜒,奔驰可谓奇快。
衣羽却还一个劲地道:“快点快点再快点!”不时扭头从顾师言肩头往后看,生怕望月研一突然便追到马后。
软玉温香在抱,顾师言的心跳得厉害,衣羽鬓边几丝散开的黑发在他脸上、脖颈间拂呀拂的,令他神思不属,而衣羽那轮廓优美莹白如玉的耳朵离顾师言嘴唇不过几寸地,忍不住凑上轻吻了一下,少女耳垂柔嫩冰冷,好似冰雪雕琢成的,一嘘气就会融化。顾师言正自陶醉,突然左脸挨了一巴掌,打得虽然不重,但顾师言自觉火辣辣的脸上挂不住,脸涨得通红,有点恼羞成怒了。再看衣羽,连耳后根都羞红了,轻声嗔道:“好好骑马。”
顾师言致歉道:“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