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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师言笑道:“若是五打一打得过,朱邪元翼也不必从长安一直逃到这儿来了。”

大繁树嚷道:“妈巴羔子,真有这么厉害!”杜存诚道:“师兄,你忘了师父说过的话了?”大繁树阔嘴一咧:“师父说的话很多,我怎么能全记得!”杜存诚道:“师父曾对我们说日后若遇到尉迟玄,万万不可与他为敌。”大繁树道:“这就奇了,这话我怎么没听到过?”

杜存诚一笑,不再多说。外间的阿罗陀突然大叫起来,似在与人争斗。

顾师言等急忙出外来看,却见阿罗陀与一南诏武士不知为何打起来了,那南诏武士在阿罗陀铁棍的猛击下抵挡不住,不住后退。顾师言大喝:“阿罗陀,住手!”阿罗陀见主人喝止,收住铁棍,身子倒纵,以防对手趁机反击。杜存诚也喝住那武士。

阿罗陀神情激动,手指那武士大说了一通,却无人懂得他说什么,再看那武士,一脸悻悻然,顾自回房去了。

顾师言认得这武士便是那日在洛神庙中出言不逊说要抓他去见酋龙殿下的那人,此一路对顾师言也颇不友善。大繁树却是直肠子人,冲阿罗陀一翘大拇指,夸道:“真有你的,鬼大将都打你不过,厉害。”

“鬼大将?”顾师言扭头问杜存诚。杜存诚道:“鬼大将乃东蛮国首领大鬼主部下,东蛮国是南诏属国,鬼大将是大鬼主派来随侍酋龙殿下的。不知因何事与公子手下起了冲突?”衣羽听到打斗声从房中出来,笑道:“什么鬼呀鬼的,夜里说这些不怕人吗?”杜存诚赶忙道:“衣羽姑娘可别这么说,东蛮国极忌讳外人取笑他们。”衣羽“哼”了一声,“本来就鬼鬼祟祟,不然怎么在我窗外偷窥!”

顾师言看了阿罗陀一眼,心里全然明白了。杜存诚甚是尴尬,对衣羽道:“失礼之处,小将这里致歉。”说着抱拳深施一礼。

次日一早就听大繁树在大叫说那鬼大将独个走了,杜存诚面色甚不好看,一行人闷闷地启程。这日天气也是阴阴的,暗云低垂,寒风飕飕。

顾师言对衣羽道:“今日是腊月十四,年关已近,我们到成都见过酋龙殿下便回柴桑如何?”衣羽却道:“我还是要去扬州。”顾师言笑道:“你说了做我妻子的,我要带你回去见我母亲。”衣羽脸一红,低下头不说话。

天忽然淅淅沥沥下起冷雨来,骑在马上的都戴起尖斗笠、披上青蓑衣,冒雨赶路。衣羽也这样穿戴着,看上去又可爱又可笑。因为下雨,车队行进稍慢,暮色里才赶到营山镇。

小镇有七、八家客栈,都未见尉迟玄的身影。衣羽道:“也许尉迟先生只顾追那头了,这会还未赶过来吧。”

在路上又行了二日,离成都已不远,只是天天下雨,令人闷气。大繁树道:“尉迟玄还是让朱邪元翼给跑了,一过川西雪山,便是吐蕃地域,天王老子也不能把朱邪元翼怎么样了!”顾师言心道:“一身逐二兔,尉迟前辈这回失算了。”

夜雨潇潇,众人赶到一个山区小镇,小镇坐落在一个山凹里,不过数百户人家,一条石板街由东向西贯穿小镇,雨水打在青石板上,浮起一层青雾。掌灯时分,听得青石板路蹄声“得得”,有数匹马来到营山镇。

顾师言奔至屋檐下一看,四匹马垂头丧气,马上乘客衣衫尽湿,顾师言识得其中一人正是那曾经伤他的冷艳少妇。靠外侧那身形高大的黑衣人转过一张雨水模糊的脸朝顾师言看来,此人高鼻深目,须发斑白,面容依稀与朱邪长云有几分相似,只是苍老了许多。

四人骑马从客栈门前灯影下缓缓走过。忽听那容颜苍老的黑衣人道:“不必再往前了,便在这里喝酒吃肉,要死也莫做饿死鬼。”四马一齐停步,马上乘客下马进入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