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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名白衣侍者轻飘飘跃出围墙,见望月研一挥刀断足,大惊。望月研一拎起石墩朝那三人砸去,随即单腿后跃,来到栎树下,飞身斩下一截五尺长手臂粗细的树干,当住拐杖支撑,行动依旧快极,往灞陵原如飞而去。

三名白衣侍者互相看了一眼,随后追来。

望月研一几次想停下用衣带绑住断腿,以免血流不止,但身后白衣侍者追迫甚急,无法摆脱。望月研一没有办法,只有咬牙苦撑。潜伏数日,他粒米未进,这一路逃命,血就流了一路,渐感头晕眼花。奋力又逃出一里地,远远的,高高隆起的南陵在望,顾师言在哪里?顾师言在哪里?他若带了帮手来就好了!

忽然脚下一软,望月研一栽倒在地。三名白衣侍者风一般追上,将他围住。望月研一知道今日大限已到,扔开栎树干,双臂在地上一撑,身子弹起,单腿稳稳地站定,惨白的脸怒视着那三人,额头鲜血涔涔而下。

身形高瘦的那白衣侍者森然道:“望月研一,你敢背叛主人,你要下阿鼻地狱。”望月研一凛然道:“我只认一个主人,那便是女主。”说罢,左手揪住自己的头发,右手握着匕首,朝颈脖子划去,转眼身首异处,头就拎在他自己手里,身子却还不倒。

三名白衣侍者骇然后退。

就见望月研一拎着自己死不瞑目的头颅用劲一甩,头颅高高飞起,不偏不倚悬在左侧一棵白杨树的斜干上。然后,脖腔鲜血狂喷,无头尸身仆倒在地。

那边南陵上,戚山堂远远看见一人逃、三人追,朝灞陵原而来。戚山堂虽是孤身一人,却毫不迟疑纵马下山驰援。斜刺里见一骑奔来,叫道:“戚将军。”戚山堂侧头看时,却是顾师言赶来。戚山堂马不停步,抛下一句话:“随我来,那边出事了!”

二人催马往窦皇后陵方向赶去,顾师言马快,后来居上,奔出三里地,就见一人尸横在地。顾师言跳下马,近前细看,见这尸骸头颅已被割去,但那瘦小的身形极似望月研一,其右足齐腕斩断,左足不着鞋袜。顾师言瞧见这赤着的右足,大惊失色,悲声大叫:“望月先生望月先生!”

戚山堂随后赶到,拔刀四望,在南陵上远远望见的三个白衣人已踪影不见,忽觉有雨水滴在他后脖子上,心道:“这青天红日怎会下雨!”伸手去后脖颈一抹,却是血迹斑斑,急你仰头看,见一株高高的白杨树上,赫然悬着一颗人头。

戚山堂大叫起来:“头!头!”顾师言从尸身那边奔过来,仰头一看,“是他的头,是望月先生的头,望月先生他死了!”顾师言一下子跪倒在杨树下。

这头颅高悬于离地面四丈处,戚山堂单刀脱手,盘旋而上,“嚓”的一声,将白杨斜干斩断,树干连着头颅一并落下。戚山堂半空中接住下坠的单刀,另一手抄住树干。顾师言上前解下望月研一的头,与尸身摆在一起,伏地痛哭,既伤望月研一惨死,又悲寻回衣羽已然绝望!气恨难平,大叫道:“望月先生,我绝不会退缩,我一定要把原来的衣羽找回来!”

戚山堂四下里查看了一番,道:“顾公子你来看,这一路的血迹,这里还有一根栎树干,一头有泥,显然望月先生的右足不是在这里断的,他是断足之后用树干支撑一路逃到这里,我们循着血迹就能寻到他最先在哪里出的事!”

血迹点点滴滴,一路不绝,顾、戚二人直追踪出五里地,依然见血迹在前。戚山堂扼腕叹息道:“望月先生一路流血,竟能逃出这么远!若是我早点来接应就好了。”顾师言自责道:“都怪我那日没问清楚他究竟去哪里!”

穿过一片桃林,有座庄园前临灞水,后倚北山,四周高墙环绕,血迹到此为止。顾师言还想靠近去查看,戚山堂止住道:“顾公子,我们要小心点,先回城去,查一下这是谁名下的庄园,冤有头债有主,逃不了的。”

下卷 廿五、红颜一夕憔悴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