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我这个掌令史是用外公舅舅一家人的头颅换来的。”燕相马也跟着笑,但是话语间却有着浓烈的自嘲味道。“不然那么重要的监察司,又怎么可能交到我的手里?”
“表哥在意那些人的想法?”
“自然是不在意的。”燕相马轻轻摇头。“我都已经是监察司掌令史了,握着无数人的生死——和我手里的权力相比,几句风言风语算得了什么?”
“表哥,你就别骗自己了。”崔小心抬头迎向燕相马的眼睛,就像是要看穿他的五脏六腑似的。女孩子脸颊苍白,因为最近一段时间经历的过多时间,让她原本有些点圆润的鹅蛋脸瘦了下去,现出优美的弧度。“你是在意的。倘若你不在意的话,就不会和我说这些了。”
“你呢?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人渣?”
“人渣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人渣。”
“也是哦。”燕相马咪着眼睛笑了起来,说道:“我比人渣要好一些,那是人什么?”
“人杰。”
“对我评价这么高?”
“生亦为人杰。我觉得表哥做到了啊。如此年轻便已经是监察司掌令史,以后前途不可估量。说不准能够位列国公,比爷爷还要厉害呢。”
“那是当然了,我就是奔着国公去的。”燕相马一脸得意地说道,笑容也越发的灿烂了。
笑着笑着,眼神却变得阴沉起来,轻轻叹息,说道:“就算到了国公的位置,又能如何?陆行空族破亲离,宋孤独身败名裂,还有外公——他们哪一个不是国公?哪一个不是手握国之权柄?又能怎么样?”
“表哥和其它人是不同的。”崔小心也是心头感慨。这三大家庭延续千年,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持续的经营下去,就像是一棵参天大树,是任何人都难以撼动其根基的。可是,谁又能够想到,他们的倒塌是如此的容易?而且是从根部开始腐烂,怕是再也没有了重起之日。
当然,陆氏除外。
“我希望表哥和其它人是不同的。”
“到了那个位置,怕是很难和别人不同了。”燕相马笑着说道:“想要保护住自己现有的,就要拼命的去拥有更多。拥有的越多,就越是担忧被人拿走自己已经得到的——周而复始,哪里是个头?要么跪着活,要么站着死。怕就怕在,跪着也是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