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聂瑛说完,随缘就打断了她,双手作揖道:“阿弥陀佛,贫尼二访几位施主,还是为了原来的事情。贫尼听说你们要和耶律德光在三日之后于望月亭会面,这正是千古良机,贫尼自当尽心尽力,为席嫣施主化解这场孽缘。”
自从聂瑛见过随缘之后,聂瑛终日闷闷不乐,跟王仁讲述着在她小时候,和席嫣发生的种种事情。王仁知道聂瑛的心事,一直在苦思冥想,想要让倔强的随缘能够再以一个娘亲的身份出现在聂瑛面前,此次随缘又来了,他当然会抓住机会。
王仁从一旁走过来笑着道:“随缘师太,你的消息可真灵啊,真是有菩萨附体,看来是曾经的席嫣让你如此关心她们姐妹二人的吧。”
随缘面无表情地道:“阿弥陀佛,施主,菩萨救助世人,全是出于慈悲于庶民万物之心,贫尼自当膜拜,待贫尼真能大爱无疆的时候,无欲无求,无人无我的时候,自当羽化,务须施主劳心。”
王仁又道:“那么随缘师太现在应该是存有私心了,换句话说,你就是席嫣了,如此虚伪,岂不是侮辱了佛之本性,玷污了菩萨清誉?不知席嫣是为了避世,还是真的为了秉承佛之本性,才看破红尘,遁入空门的?如果是为了逃避什么,那么除了没有济世,反而伤害了您的亲人,这又是何必呢?”
随缘不语,王仁仔细的看着她的眼神,心想:“看来随缘师太果然不是四大皆空,让瑛儿再次得到自己的母亲,并不是一件难事,看我王仁如何攻心为上。”
不想聂瑛在一旁掐了掐王仁,在一旁低声道:“王仁哥哥,那是我娘,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席……那是我娘的俗名,你怎么能直呼其名呢?”
天和在一旁傻傻地看着,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随缘。随缘看着聂瑛和天和手拉手,甚是高兴,开怀而言:“二位施主现在如此相亲相爱,相信席嫣看到了也会感觉到非常欣慰的。”
不想王仁不听聂瑛的话,反而又把随缘的话题拉过来道:“随缘师太,到底是席嫣高兴还是你高兴啊?席嫣早就在十八年前就已经脱离尘世了,你怎么能知道十八年前的人是怎么想的?就算你真的对夏席妍、席嫣了如指掌,可是王仁却觉得你连自己都不了解,要是你了解你的内心深处的话,那么你应该知道现在你看到瑛儿姐妹二人相认,和睦相处,是多么的激动,多么的高兴,刻骨铭心的亲情是无法抑制的。”
看来随缘真不是四大皆空,听王仁这么说,顿时变得非常激动:“是的,我了解席嫣胜于指掌,现在我也真的很高兴、不过那是替席嫣高兴,与贫尼一点关系也没有。夏席妍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席嫣在十几年前也死了。”
聂瑛似乎真的生气了,平时,根本舍不得动王仁,可是此次却使劲的用右手捏他的后背,痛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王仁挪开步子,转到旁边,左手还摸着自己的后背,右手随意下垂,尴尬地笑了笑又道:“哈哈,师太,王仁听闻出家之人四大皆空,没有七情六欲,可是你现在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跟王仁一较长短,你明明还是席嫣,难道削了发、穿上广袖就是随缘了,那么天下的光头还都是出家之人了。你明明一直惦念着瑛儿,可是为什么留下她一个人,让她从下没有得到过娘的呵护;让聂庄主终日以棋为伍,借棋消愁,让瑛儿孤苦伶仃,任人欺凌;就连最疼瑛儿的哥哥,也被王延政害死了。你说,你还这么自私,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选择逃避,选择离开瑛儿,选择伤害自己最亲的人。”
王仁不顾聂瑛的阻止,边躲边道。渐渐地,随缘的表情变了,忽然间,又放声大嚎,蹲倒在地上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王仁说的对,我当初的确没有考虑你们,只想着让自己的良心得以安慰,所以我才将你们姐妹二人分开,一个交给耶律德光,一个交给聂威贤,我竟然丝毫没有考虑过你们啊。”
聂瑛看到席嫣如此伤心,连忙上前抱住席嫣也起了来了:“娘,您没有错,您才是真正受苦的人,你内心的煎熬女儿完全理解,我们怎么会怪你?”
聂瑛回过头跟天和示意,不过天和还是傻傻地站在一旁,目光呆滞,神情恍惚,没有丝毫反应。
随缘看了看天和道:“天和,王仁说的不错,是娘错了,娘在你们最需要的时候离开了红尘,抛弃了你们,瑛儿就在我身边,可是我没有尽过一天为娘之责,只顾空守青灯古佛。你父王带走了你,你连对娘的回忆都没有,我更对不起你。娘错了,如果可能的话,我会用有限的生命陪着你们姐妹俩,哪怕是尽一天做母亲的责任。”
王仁连忙在天和身后把她轻轻一推,推到了随缘的怀里,母女三人抱成一团,哭成一片,王仁也甚是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