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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只听那青年男子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们放着偌大个长沙城不搜,为何偏偏到我这里搅闹?你是拜月教的人罢,岳胜仙也张狂得忒过了!明日我到营中,若是还没有反贼的下落,岳胜仙就得好好给我一个交代!”

那人惶惶然连声应是,接下来却声息全无,想是已带人撤走。只听那青年男子犹是余怒未消地大声道:“关好大门,给我好生喂马,天一亮我就出城面见大帅!”将军府的下人跟着一叠声地应是。

柳剑鸣见风声已过,立身起来,笑道:“吴将军早已想拜见太子殿下,今日适逢其会,此处狭窄不便,还请太子殿下移驾内书房,与吴将军共商大事。”

杜晓月点点头,心道:这人姓吴,想必是吴三桂的晚辈族人,这柳剑鸣的手段绝不简单!众人都是怀着一般的心思,想要瞧瞧这“吴将军”究竟是何方神圣,一行人跟在柳剑鸣身后曲曲折折走了半晌,过了一道垂花门,眼前登时一亮,只见院中一间大屋烛火通明,与这府中其他地方漆黑一片之状直如天壤之别。

柳剑鸣躬身为杜晓月掀开棉布门帘,只见这屋中布置得一派古色古香,毫无庸俗富贵之像。一名锦衣男子正在负手背朝门口而立,听到众人脚步声急忙转过身来,柳剑鸣抢上数步,对杜晓月道:“太子殿下,这位便是吴世琮将军。”

杜晓月心下一凛,这吴世琮是吴三桂孙辈中出名的骁勇之将,如何会与武当派搅到一处?这事当真是奇了。

吴世琮见杜晓月在门口负手而立,毫不迟疑上前双膝跪倒,朗声道:“臣吴世琮叩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杜晓月上前伸手搀扶,微笑道:“吴将军免礼。”崔安在一旁侧目瞧着杜晓月,只见他面上神情俨然,不由心中暗暗好笑:想不到晓月这假朱三太子扮起来倒还真似模似样,柳剑鸣、厉啸天是江湖草莽,倒也好骗,可这吴世琮久在官场,不知能不能骗得过去?

当下众人纷纷落座,吴世琮既然贵为将军,厉啸天少不得也要拱手为礼。吴世琮见到厉啸天却并无惊讶之色,显是武当派早有奏报。他身为武将,却并无骄横之色,言谈之中甚为有礼,厉啸天心中暗自惕然:这吴世琮虽非吴三桂嫡孙,却乃是吴三桂心腹爱将,久有勇悍之名,想不到却并非一介鲁莽武夫,今后要对他小心应付才是了。

崔安见这吴世琮体格魁梧,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彪悍之色,相貌也与吴三桂依稀有几分相似,心道:吴应熊死在北京之后,吴三桂早早便定了要立吴应熊之子吴世璠为诸,吴世琮定然怀恨在心,这才与武当派联手,想除去拜月教,只怕是想要谋夺吴世璠之位了。

当下向周围一一环顾,却见各人均是神色肃然,不由更加好笑:这书房之内人人各怀心思,此刻虽勉强在一处“共商大计”,但拜月教一处,几下里只怕立时便要火并。

吴世琮微微咳嗽一声,恭恭敬敬地道:“启禀太子殿下,自鞑子入关之后,暴虐无道,我黎民百姓无不日夜思念复我大明衣冠,对太子殿下如盼甘霖,今日太子殿下终于现身,实在是我大明之幸!”

杜晓月点头微笑道:“吴将军所言极是,我此次前来,正是要借吴帅之力驱除胡虏,复我大明天下,只是令祖起兵之后,为何谎称朱三太子已在吴营之中,却不来与我联络,这却当真是令人难以索解了。”

吴世琮叹了口气,道:“殿下责备得是,此是大帅亦有苦衷。早在数年之前,大帅便已加派人手,四下搜寻太子殿下,但无奈多年来一直杳无音讯。鞑子皇帝撤藩之后,事态紧急,起兵刻不容缓,大帅无奈之下只得暂出权宜之计,不料竟因此怠慢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杜晓月瞧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早听说吴将军骁勇善战,想不到口才也这般出众。行大事不拘小节,我又怎会为这等小事怪罪吴帅?”说着一挥手,对崔安道:“把存档和玉玺请出,给吴将军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