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年纪约在三十多岁,肤色微黑,剑眉凤目,钢刀握在手中,但并未出鞘,刀柄正中镶嵌着一块蓝宝石,正是吴三桂的侍卫总管保柱!
崔安情知保柱从未见过自己真实相貌,倒也并不慌乱。孔四贞此时却是挺直了身体,方才伤心欲绝之态一扫而空,踏上一步,盯着保柱冷冷地道:“吴世琮来了?”
保柱情知这中年贵妇必是孙延龄的夫人孔四贞,见她明知丈夫被擒,府第也被围,却仍是处惊不乱,亦是暗自钦佩:早就听说孔四贞娴熟弓马,颇有丈夫之气,今日一见,果然传闻不虚!
他本是奉了吴三桂之命协助吴世琮南下拿人,对于孔四贞并不愿缺了礼数,微一拱手道:“吴将军即刻进府。”一瞥眼间忽见孔四贞背后还立着一名白衣女子,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孔四贞本也算得上美艳动人,但与这女子相比,只怕就差了不止一筹。
保柱见这白衣女子负手而立,神色淡然,似乎丝毫不以面前之事为意,心道:孙延龄并无妾侍,这女子在此地出现,绝非常人,倒要小心才是。
便在此时,只听院门口有人哈哈大笑道:“好,好!今天能有幸谒见孙夫人,吴世琮何幸如之!”随着话音,院门外两队兵卒疾奔而入,一到院中,便弓上弦刀出鞘,将孔四贞、崔安和严为训三人围在垓心。
紧接着有两人一前一后缓步走入,前面那人锦袍玉带,身形魁梧,正是吴世琮,后面那人亦是一身官府,一张枯干蜡黄的脸上掩不住欢喜得意之色,正是东路总管马雄!
吴世琮未见过崔安本来相貌,倒还不知她是何人,但马雄却一下子认出她正是数日前在漓江之畔的女子,回想起当日崔安出手势如闪电,神鬼莫测,仍是心有余悸,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孔四贞并不理会马雄,盯着吴世琮冷冷一笑,道:“吴大人,你把延龄抓走在前,又闯府在后,我倒想请问,我夫妇两人究竟有何过犯?”
吴世琮见孔四贞言辞锋利,倒也不敢小觑,淡淡地道:“孙延龄心怀叵测,私通清廷,元帅命我将他擒拿归案,若有抗拒,格杀勿论。但此事与孙夫人无关,元帅念在昔年与令尊的故人之情,特命我迎接夫人入湘。”
孔四贞冷冷地道:“一派胡言!延龄现在何处?”
吴世琮阴森森地一笑,一挥手,数名士卒手持单刀,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白衣人走了进来,夕阳斜照之下只见这人衣衫早已被利刃割得破烂不堪,肩上腿上还有鲜血在不断渗出。但他步履从容,面上没有一毫惊惧之色,虽然是钢刀架颈,走在数名押送的士卒当中,倒似是正在侍卫的前呼后拥之下巡视四方一般,这人正是安远将军孙延龄!
孔四贞蓦然间见到丈夫,心下一阵酸痛,颤声道:“龄哥,你……”说到此处,泪水簌簌地落了下来,喉头一阵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孙延龄见崔安立在孔四贞身后,登时放下心来,微笑道:“阿贞,又不是小孩子了,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马雄从一名士卒手中抢过单刀,横在孙延龄喉下,阴恻恻地笑道:“孙将军,这些年来你对本镇耀武扬威,占尽了上风,只怕做梦也没想过还有今日罢?”说着手上微微加力,刀刃已是割破了孙延龄颈下的皮肉,鲜血登时沿着刀刃一滴滴流出。
孙延龄冷哼一声,闭目而立,并不理会马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