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诚一面听,一面心中思索。他自是分得轻重之人,方玉平讲述之时,便不曾打断,直待他讲完,忙走到介花弧面前,连声谢过他一番救助之恩。介花弧也自谦逊了两句。

谢苏独自坐在窗边,依旧是原来的位置。方才在为畹城外,方玉平一定要谢苏和他们同行,奇怪的是,谢苏并未坚拒,随着二人一同回了客栈。

这时方天诚已回到自家座位,起身向谢苏方向,谢了几句。

谢苏头也未抬,双手握着酒碗,微一颔首。

方天诚碰了一个软钉子,他是老江湖,并未说什么,自坐下与众人商讨捉拿月天子一事,最后亦是赞成介花弧意见,待到天明,再行追击。

大家商议既定,此时已是三更,介花弧手下已吩咐客栈备好房间,于是各自进房休息。

介花弧走上楼梯,一抬眼却见谢苏依然孤零零坐在楼下窗边,面前一碗酒水,桌上一灯如豆,小小火焰光芒在他面上跳跃,衬着一双眸子便如琉璃一般,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他脚步一顿,向楼下道:“谢先生夤夜饮酒赏雪,好番兴致。”

谢苏一怔,抬眼看上去,一瞬间他的眼神彷佛恍惚了一下,方道:“不敢当。”

介花弧道:“那么不打扰了,先生请自便。”说着径自上楼。

谢苏原当他必有一番说话,却未想介花弧如此简捷,心中微觉诧异。他端起酒碗,忽闻楼梯又响,一抬首,却是方玉平走了下来,身上换了件瑞雪色箭袖中衣,愈发显得俊朗非凡,只面上神色,却颇有尴尬之意。

谢苏放下酒碗,道:“你怎么不去歇息?”

方玉平又走近了几步,吞吞吐吐地说:“呃……先生……这个……我是来向您赔罪的。”

谢苏却有些惊讶,道:“赔罪,赔什么罪?”

方玉平一怔,只当谢苏还在介意,忙道:“谢先生,我那时当真不是有意砍你一剑,我只当你是那月天子……”

谢苏这时才想起来,笑了一笑,“那件事啊,我都忘了。”

自方玉平识得谢苏以来,这是第一次见他展露笑容。以谢苏相貌而言,并不算得如何年轻,这一笑却颇有三分少年人的挥洒之意,一时间只觉十分亲切,虽然谢苏并未说其他什么话,他却霎时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