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花弧一怔,心道谢苏何时信过这些,抬眼却见谢苏面色苍白,眼神中居然略有迷茫,不由一惊。
谢苏自然不曾留意介花弧想法,他从签筒中拿了一张签条出来,他也不等那和尚为他解读,便展开了黄纸。
介花弧也过来细看,只见那黄纸签条上写了四句话,那本是法演禅师的一首偈子:“白云相送出山来,满眼红尘拨不开。莫谓城中无好事,一尘一刹一楼台。”
谢苏本是儒门子弟,少涉禅理,这首偈子却也是初次读到。他看了半晌,忍不住又出声读了一遍。
“……莫谓城中无好事,一尘一刹一楼台……一尘一刹一楼台。”他望了签条,不知在想些甚么。
介花弧暗惊,他知谢苏本性重情,这一路下江南,忆及朱雀、与石敬成会面、谢朗之死、零剑身亡,谢苏面上虽无表示,心中却必然波澜起伏,此刻又见了这禅诗,只怕会向偏激一路想去。
他不由分说,一把抽走谢苏手中签条,口中却笑道:“谢先生,再歇息一会儿,我们便去月尾河吧,白绫衣正在等你。”
果然最后一句话颇有效用,谢苏一怔之下反应过来,便不再想那签条,道:“不必歇息,此刻上路吧。”
介花弧笑道:“也不急于一时……”一语未了,忽听有人冷笑一声:“抽签?好的很,我也来抽一支。”
一个一身雪白长衣的俊美年轻人站在当地,神情冷峭之极,正是江澄。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年长几岁的青年,却是何琛。
方才介花弧、谢苏二人专注于疗毒,江澄轻功又高,竟是无人注意到他的到来。
江澄也不理这几人,径直走到那和尚面前,也抽了一支签出来。
那黄纸上也是四句话,却与谢苏的大不相同:“箭簇满天金戈寒,一将功成骨如山。美人浅笑阴霾散,修罗血战意阑珊。”
何琛站在江澄身边,签条上的字迹他看得清晰,心道这几句话大不吉利,不由为江澄忧心。
江澄手拿签条,看了两遍,却道:“写得很好。”
何琛一愣,却见江澄面上一片平静,并非信口而说。
江澄手指里握着那张签条,无意识地将其握在掌心,待他再张开手,那张签条已变成片片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