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昏暗,白绫衣起身点了蜡烛,又倒了一杯茶水递予谢苏,茶水里面也加了药草,入口温热甘甜。

谢苏手拿了茶水,喝了几口,见天色漆黑,道:“这是甚么时辰了?绫衣,奔波了一日,你也早些歇息吧。”

白绫衣笑道:“不碍事的,我和先生说说话也好。”

谢苏叹道:“便是你不疲惫,也为孩子想想。”

这却是二人相处时,第一次提到白绫衣腹中的孩子。白绫衣心中一震,想到前几日谢朗惨死,以及自己与他一段孽缘,眼圈不由便红了。

因谢朗身份特殊,这些天她一直强自压抑自己感情,并不敢在谢苏面前表露。谢苏叹了口气,放下茶杯,握住她的手道:“你何苦在我面前掩饰,须知你我本是夫妻,何况谢朗……”提到这个名字时他不由也停顿了一下,随即苦笑道:“无论他对别人如何,我总是欠了他情分的。”

白绫衣再也控制不住,珠泪滚滚而下。

谢苏轻轻抚着她秀发,道:“别哭了……唉,哭出来也好,总之,别太难过,一切总会过去的……”

他依然不大会安慰人,白绫衣虽未放声,泪水却已打湿了谢苏衣袖。

烛花轻爆了一两声,烛泪已干。

一片静谧之中,唯闻二人的轻悄呼吸,不知过了多久,有低沉声音慢慢响起。

“绫衣,我这一生,任意妄为之处甚多,有时做事不计后果,当日娶你之时,我本已中了阴尸毒。前几日与介花弧突围,我一意妄为,又中了红眼儿,只怕情形堪忧,你……无论如何,还请以珍重自身为上。”

白绫衣眼中又湿,毒伤之事,她一直犹豫该如何告知谢苏,未想反是谢苏先自提出,而且一味责怪自身,心中更加难过。但谢苏此言已出,自己再做悲痛,不过是徒乱心意。她悄悄擦一擦泪水,强笑道:“谢先生,你忘了我是百药门出身,这两种毒药,还不在我眼里。”

谢苏也笑了,道:“我怎敢小看你医术。”

白绫衣见他开颜一笑,心中稍安。她却不知,谢苏睡觉极其警醒,方才介花弧前来扣门之时,他已被惊醒,因怕介花弧对白绫衣不利,故而跟随其后,紫藤花架那一阵雨响,本是他离去时的声音。

谢苏握着她的手,慢慢又道:“绫衣,将来这孩子生下来,若是男孩,便叫他谢衷,若是女孩子,便叫她……谢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