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片刻,落花缓缓将手炉托起,融融的暖意传入手掌,一丝丝抽离着她体内的寒意。“靠山”——猛然间想起这个尖利的字眼,她真的开始犹豫了,仿佛依稀看到了另一个可以让她这艘落单小船停靠的码头。那么,那个带着鬼面具的主人,究竟还值不值得她去牺牲……
无名山庄,后院。
竹林、莲池,还有静静坐落的小屋,一切都没有改变,变得只是心境。
寒夜风凄,落花独自在小屋外徘徊。我来这里做什么?——尽管早有答案,但她还是反复问了自己很多遍,才有勇气推开门板。
屋内燃着高高的红烛,床榻之上,就躺着落花昔日的情人。均匀的呼吸声,微弱的鼾声,一切都昭示着床上那个人在沉睡。
“沙、沙”很轻的声音,莲步高抬轻落,向着床榻靠近。
“谁?”飞鸟闻有异动,警觉地睁开眼睛,这是武林中人惯有的洞察力。而当飞鸟看到面前怔住的女人时,便难以置信睁大了眼睛,惊得腾地一下坐起来,张口便是一句质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落花愣了一下,退后几步,“我……我想来看看你。”
“我很好,没什么好看的,你没事的话,请马上离开!”飞鸟别过头,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伸臂指向门口。
“飞鸟……”落花看见这般冷漠的飞鸟,一颗心也好像被大石压住,呼吸变得艰难起来。
“快走,没看见门口么?”一向耐性很好的飞鸟,对待这个多次伤害过他的人,也变得不耐烦了。
“让我把话说完好么?”
耳边传来了落花呜呜咽咽地乞求声,飞鸟那只横着的手臂蓦地一软——难道还是紧张她的?不,没有感情了……飞鸟说服了自己,咬了咬牙,手臂复又坚挺如初。
“走!别让我再说这个字!”
“飞鸟,我还爱你,我的心里自从有了你,就再也容不下第二个男子。”落花终于把她心底地话吐了出来,眶中的热泪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她扑上去,一把抓住了那只坚挺的手臂,“信我!相信我!”
落花猛力地拉扯,泪流满面。而飞鸟却无动于衷,一句话也不说,他的身体、面部一并僵住,皱着一对剑眉,眼睛死死地盯着床角。
突然,那哭声戛然而止。飞鸟的衣袖被落花扯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映入朦胧的泪眼。小臂之上,纵横交错,结了厚厚的血痂,高高低低的隆起。那是他唯一的手臂,怎么弄成了这样?落花忍不住向上挽起那只衣袖,“这……这……不,不。”呈现在她面前的是更多的伤,更宽的血痂,一条条、一道道,狰狞可怖,遍及了整条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