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问题并不突然,刚才飞鸟眼神中流露出的情感,杨乐天看得清清楚楚。那种情感正如一条小溪奔流在盘桓曲折的山涧,脉脉不息。
“没有。”飞鸟否定着自己的心,站起来,静默地向着不远处的荷塘走去。
抬头一望,荷塘中已失了绿意,取而代之的是枯黄的荷叶,如揉皱了的宣纸般,在一滩死水中漂浮着。其间孤然挺立的,是几只成熟的莲蓬,仿佛如傲雪寒梅般的不屈。
“已经没人打理了么?”飞鸟心里一凉,茫然看着荷塘。
“是啊,下人我都遣退了,三个人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着。”江武兴追了两步,便被身后的男人按住了肩膀。
杨乐天向着江武兴点了点头,自己追了上去,“义弟,既然还是放不下,何不去争取?”
“争取什么?”飞鸟转头,眼中有什么闪亮的东西,反诘:“争取让她再伤我一次?怎么,大哥还嫌我这满身的伤痕不够多么?”
杨乐天神光一黯,飞鸟这一身的伤害,一半是落花造成的,一半也是他自己造成的。沉吟片刻,他叹出一口气:“够多了,不要再伤害,现在你需要的是幸福,大哥想看到你能幸福。”
“幸福?”飞鸟苦笑,用手摸了摸自己左侧空荡的衣袖,“那是我不敢奢望的东西。许是前世我造了很多的孽,或者杀了很多的人,需要今生来还,我不会逃避这轮回中的惩罚。”
“不要这么想。”杨乐天与飞鸟并肩而立,语重心长地劝慰:“也许你该试着回到原点,回到你最初闯荡江湖时,自由自在,桀骜不羁的样子,那么你将找到快乐。”
飞鸟嗤之以鼻,没有说什么。他还能回得去么,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岁月的沧桑已经在他的脸上雕琢了痕迹,留下了皱纹。回去?年少气盛?浪子心性?不谈感情?哪一点是现在的他能够做得到的?
“杨乐天……”
在他们兄弟身后,一个陌生的声音由远及近。但是,对于杨乐天来说,这个声音又似曾相识。
“怎么是你?”玄魂剑在背后震颤,杨乐天回过头,映入眼帘的人立时令那把躁动的剑安静下来,只剩诧异:“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是啊,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没有死。”那人一身藏蓝色的道袍,长发用一只木簪简单的束起,右手一把浮尘垂着长而洁白的毛,轻轻向左臂上一搭,微微躬身:“杨乐天,久违了。”
“你这一身打扮,是为了逃避我的追杀?”杨乐天挑起眉梢,似有挑衅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