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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乐天目不转睛地看着,飞鸟也不再说话。一时间,狭小的酒窖内就只闻到咔嚓咔嚓咀嚼的声音,这单调的声音像极了地狱的恶鬼啃食人骨的声音,空冥而恐怖,仿佛死亡随时有可能降临。

这时,夜里欢倏然抬头,两颗黑色深邃的瞳仁在苍白的脸上点燃,如恶鬼附身般,陡然张开了白亮的牙齿,咬断了落花手中的筷子。

落花手一抖,将手中的半截筷子摔在了地上。她看着面前那个咀嚼着细长木棒、满口鲜血的人,只是面无表情地僵在那里,头和脊背紧紧贴在墙上。

“他这是怎么了?”飞鸟大惊失色,挺身过去,想冲进夹缝救出落花,却因那夹缝太小,凭他的身形根本无法进入。他无奈,只将手臂伸出去够落花,可是他的女人却闭着眼睛,什么也看不到。

而此时,杨乐天已飞掠至冰块上,猛然摘下背上的剑鞘,俯身将剑鞘准确地塞入了夜里欢的口中。

“啪!”筷子被剑鞘顶出了口,冰冷的金属触到牙关,令那颗头颅猛地一抖。之后,夜里欢的牙齿又毫不犹豫地去啃那剑鞘。几声嘎嘎的声音过后,杨乐天一压手腕,将长长的剑鞘送得更深,毫不留情地顶到了夜里欢的舌根。

被干涩和冰冷的剑鞘触及那样柔软和敏感的部位,强烈的作呕感令那个冰人陡然失去了力气。那把剑鞘太硬了,他咬不动,也吞不下去,身体的某个部位正在翻江倒海地,拼命想要把这个异物吐出去。然而,侠客的手却没有放松,直到那颗猛烈摇晃的头颅不再挣扎,脱力般地垂了下去,重归平静。

“他需要一些刺激。”抽出沾着血和唾液的剑鞘,杨乐天从冰块上跃下来,给了他正在迷惑中的兄弟一个答案。他的脸上浮出了淡淡的微笑,将视线投向落花,“你刚才给他吃的是什么?”

“毒药。”这两个字落花说得如蜻蜓点水般地飞快,她低下头,慌乱地去拾地上的断筷,仿佛在有意地闪躲着某人的眼神。

“什么?毒药!”在女人意料之中的,飞鸟吼声震天:“落花,你怎么还干这种害人的勾当,夜教主都这样了,还值得你下毒去害么?”

尽管有了些心里准备,听到来自爱人训斥般的质问,落花心中还是迅速地和身边这块玄冰降到了同一个温度。她把哀伤全部隐藏在眸底,自语般地轻问:“飞鸟,我们的爱情,还是不能令你相信我么?”

“你为什么给他吃毒药?”杨乐天摸了摸微微酸胀的鼻子,用眼神将飞鸟眸中将要爆发的愤怒硬压了回去。

落花哼笑一声:“因为他不吃毒药就会死。”她端着碗,从夹缝中钻出来,将碗塞在了杨乐天手里,“这药吃下去的时候虽然很痛苦,甚至会做出一些疯狂的行为,但他却不会死,发作过去就会好的。可是,他若不吃这药的话,光是这寒冰就足以冻死他了,又怎么还能吊着一口气,活了两年多呢?”

杨乐天扯了扯嘴角,重复着女人的话:“不吃毒药就会死。”

“对。”落花主动上前,拉起飞鸟的独臂,温柔地道:“别生我的气,好么?我们之前的误会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伤害彼此的感情。我们有话可以直接说么,不要再有隐瞒,我恨死那些该死的苦衷了!”

这女人的话语明显比往日多了,也许是她长期被幽禁在这样一个令人窒息的环境中,就只能成日对着满是正字的墙壁和那个手掌大小的天窗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