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臂忽从彩幕后伸出,五指成啄状,昂然指天。
那手臂光滑白皙,肌肤几近于透明,上面的脉络血管隐约可见;手臂本是静若玉雕,但随着搭在臂上的轻纱翩然落下,如弱柳搦风。如浮萍漾水,再加上轻动的手指,蓦然便有了一种流动感,如磁石般将各人的眼光牢牢吸住,均不由在心中暗叹一声:原来藕臂葱指便是如此这般!
那手臂柔若无骨,做出各种姿态,若栖枝彩凤傲翼,若萌情小鸟诱欢。
初时手臂高举,越落越低,最后软弱无力地垂搭在彩幕上。只余二指在外,涂成粉红色的指尖尚在不停颤抖,那种不胜其负的娇怯更是令人血脉贲张,恨不能上前为她轻捶按摩,以舒惜花之情。
就连小弦这等不懂男女之事的孩子也看得心头怦怦乱跳,热血上涌,一双眼睛再也离不开那幕布,猜想其后应是怎样一个绝代佳人。
一时厅上静闻针落,惟有扎风的喉间发出“咕咚”一声,却是狠狠吞下了一口唾沫。
宁徊风似是极懂人的心理,隔了良久,静待那只手指将诸人的好奇心挑至最大,这才重又将小管放于唇边。
尖锐之声一起,那搭在幕上的手指一动,手臂再度扬起。
指、掌、腕、肘、肩依次颇有韵律地晃动着,从彩幕后扶摇而起,里面的那女子本是睡卧。如今却似是缓缓坐起身来,手臂的尽头终可见一头如云秀发,那发色却呈金黄。柔软而卷曲,与中原女子大不相同,披散在隐约半露的一段玉颈上,就若是披了一件羽衣。
众人已猜出箱中必是一异族女子,均是瞪大了眼睛欲睹芳容,但她偏偏还不露出头来,只见到一头金发在彩幕端沿处如波浪般起伏不休,怎不令人心旌神驰。
宁徊风哨音再急,如同与哨声应和般,一张雪白的脸孔从彩幕后缓缓探出,众人屏息细看,果是一个美艳无双的异族女郎。
小弦虽从小在滇境长大,见过不少苗瑶等异族女子,但这般金发碧眼。颧高鼻耸的异国女郎却是平生第一次见到,一时瞪大双眼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张白得几近透明的脸孔,按中原的审美标准实是看不出妍丑与否。只是那肌肤白得耀眼,太不寻常,忍不住低声对旁边的水柔清笑道:“比起她来你可真就像一块黑炭头了。”
水柔清大怒,其实她皮肤甚为白皙,只是天生人种不同。自是不能与这异国女子相较,听小弦如此说,虽明知他在故意惹自己生气。却也按捺不住,当场翻脸太现痕迹,便在桌下狠狠踩了小弦一脚。
这一招却是她家传的“随风腿法”中的“踏梅寻芳”,迅捷无比,别说小弦武功不高,就便一般的江湖好手猝不及防下只怕也闪躲不开,何况小弦的视线被桌几挡住,这一脚踩个正着。
水柔清含忿一脚踩出,立时后悔,急忙收力。
小弦虽学有武功,但如何敌得住四大家族的绝学,还好这一招重在以速度取胜。力量并不大,加上水柔清及时收力,不然只怕小弦的踝骨也要被踩折了。
水柔清本待听得小弦一声痛呼,心头怦怦乱跳,若是平日打闹也就罢了,在这等场合岂不让敌人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