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探晴告别敛眉夫人,认清道路往客馆走去,一路上见到不少巡逻的守卫,果然无人敢上来盘问。
他放缓脚步,假意装做欣赏侯府内的风景,暗中记下地形。心中亦是百念丛生:敛眉夫人无意间透露出擎风侯将要派自己去金陵做事,难道是与炎阳道有关?也不知敛眉夫人想要自己带什么人同往?或许只是摇陵堂想派人沿路监视,为安自己的心方编出如此说法。又想到敛眉夫人先举出鸟尽弓藏、兔死狐烹的例子,又暗示擎风侯不安于目前的权势。他本就是洛阳之王,莫非还想篡权夺位不成?不过听她口中对擎风侯十分不敬,夫妇间只怕也是颇有嫌隙;而这敛眉夫人看起来精明果断不让须眉,却会因那么一件小事而几乎砍下贴身随从的一只胳膊,更是令人觉得不可理喻……
再有昨晚灯会中遇见那位美丽的神秘少女,她武功高得出奇,不知是何来历?还有晚间跟踪那身怀妙绝天下轻功的蒙面夜行人,却一路直闯至敛眉夫人的住所,最后那蒙面人又有意无意间帮自己挡了敛眉夫人必杀一剑,也不知是为何而夜探侯府?
苏探晴一路凝神细想才入洛阳第一夜发生的事情,只觉此次洛阳之行千头万绪,而顾凌云如今关押何处也是没有半分端倪。带着满腹疑问不知不觉已至客馆,忽被一人一把拉住,抬头看去,却是段虚寸。
段虚寸似乎有些生气:“苏兄可急死我了,你这一夜去了什么地方?”
苏探晴直觉段虚寸望着自己的目光中似有一种奇怪的神色,却猜想不透这只老狐狸。他心想以段虚寸的神通,如何会不知道自己才从敛眉夫人的住所出来,当下也不隐瞒,将昨晚发现蒙面人,一路追赶至敛眉夫人那幢小楼之事讲了出来。只是没有将敛眉夫人对他说得那番话说出来。
段虚寸叹道:“苏兄才入洛阳,我却忘了警告你莫要多抛头露面,最好是无人知道苏兄曾来过洛阳,否则只怕于苏兄不利。”
苏探晴心有所悟:“可是与擎风侯交予我的任务有关?”
段虚寸点头道:“不错,若是被对方知道你到过洛阳,自然会有所提防。”
苏探晴问道:“对方是谁?段兄不妨明示我要做什么事。”
段虚寸微微一笑,手捻长须,悠然道:“我这就是来通知你。侯爷下午要见苏兄,到时苏兄自然什么都清楚了。”
苏探晴心中暗地长长叹了一声:他本为昔日兄弟顾凌云而来。而见到擎风侯,或许才只是迈出了小小一步。
第九章 弦歌难寄聚牢笼
擎风侯府的会客厅是一间狭长形的大屋,宽不过丈余,长却有十余丈。房屋以木衬隔铁板所制,接缝处牢牢笋合,十分坚固。屋内无窗,密不透光,只在厅心点着数支烛火,将厅中照得明亮,厅里侧却显得十分昏暗。
擎风侯坐在最里面的虎皮椅上,灯火映照下只看得到他脸目轮廓,中间隔着一张长达五丈的大桌,使拜见他的人最少也离他有七八丈的距离。
出乎苏探晴的意料,厅内除了擎风侯本人,便只有段虚寸一人。连敛眉夫人与许沸天都不在场,更遑论三大门主了,由此可见段虚寸倒是十分得擎风侯的信任。不过房屋本就不宽,那张大桌已占去大半空间,段虚寸侧座在大桌旁边,背靠墙壁,显得十分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