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两人已交手三十余招。擎风侯似乎意在生擒蓝衣人,身形如尘烟般左右奔突,不令蓝衣人有机会双足着地借机遁逃;而蓝衣人虽是足不沾地,却借着与擎风侯双剑相交之力越弹越高,虽然未踏实地难以发力,但他每一次出击都含着由数丈高空直落的下坠之势,亦令擎风侯极难应付。
擎风侯掌中软剑剑名“晅光”,乃是当年永乐皇帝御赐,切金断玉削铁如泥,配上他的碎玉剑法,更是招招诡秘阴狠,令人防不胜防。但那蓝衣人胜在剑重势沉,他那柄重剑看起来足有五六十斤的份量,加上下落之势,每一击皆似有万钧之力。而擎风侯又不愿避开锋芒使其有隙落地回气,几招硬碰下来,渐感吃力。
激战中蓝衣人使一招“黄莺落架”,重剑看似轻灵下撩,内中却含有极强真力,眼看将擎风侯的“晅光”宝剑荡开直取中宫,却听擎风侯一声大喝,一直垂于胸前的左掌蓦地从肘底穿出,先拍在蓝衣人的重剑无锋之处,再变化出漫天掌影,捣肋槌胸,罩住蓝衣人胸前数十道大穴。
蓝衣人那力道沉雄的一剑被拍得失了准头,右足连踢方避开擎风侯这突如其来的无端一掌,身形复又弹在半空中,犹豪笑一声:“好一记残风掌!”
擎风侯掌力加急,登时主客易势,蓝衣人对擎风侯的左掌颇为忌惮,重剑已是抵挡多而出击少。剧斗中擎风侯的声音一如平时的淡然:“大名鼎鼎的辞醉剑不在家中醉生梦死,来到洛阳城中凑什么热闹?”
身边官兵一阵大哗。原来这个蓝衣人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独行剑客“辞醉剑”卫醉歌!传言中卫醉歌为人重义重情,结友无数,更是酒量惊人,千盏不醉,为人却是矜傲骄狂,自称“斗酒不辞,疏狂图醉”。
卫醉歌人尚在空中翻跃,朗朗语声却清清楚楚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江湖朋友都说卫某重情好义,赵堂主自然应知我为何而来,又何必多此一问?”苏探晴闻言又惊又喜,江湖上人人都知道卫醉歌是顾凌云的知交好友,不问可知必是为顾凌云而来,有此强援,营救顾凌云之事又多出几分把握;不过看目前的状况,只怕卫醉歌难敌擎风侯的残风掌,而四周又有许多的官兵,不知他有何把握可以脱身?
擎风侯手上不停,冷笑道:“什么重情好义,左右不过是一个暗中出手的小人罢了。”
卫醉歌虽是武功上渐落下风,言语上却不肯输给擎风侯:“卫某岂是暗中出手的小人?不过是见到有刺客适逢其会,一时手痒罢了。何况面对如此大的排场,若非蓦然出手相试又怎能看到赵堂主的残风掌与碎玉剑?”他故意以“堂主”相称擎风侯,暗中讥讽其护卫众多,早已谈不上是江湖中人,自己也无需对他讲什么江湖规矩。
擎风侯连发几掌,渐渐将卫醉歌的辞醉剑逼得施展不开,他的掌力看似并不劲疾,可怖的却是随着他左掌挥动扬起一股热风,令人不由想退后避开,有几名官兵已抵不住那攻心热毒,软倒在地干呕起来。苏探晴心中暗凛,昔年擎风侯的残风掌威震江湖,被誉为中原五大高手之一,如今看来果有非常之能,自己并未对正掌风已可感觉到热浪迫人,卫醉歌身处局中,只怕滋味更不好受。耳中听着擎风侯放声道:“名动江湖的辞醉剑也不过如此,不出百招,本侯必可令你掌下称臣!”周围官兵一齐喝彩,更增擎风侯的威势。
卫醉歌辞醉剑紧守门户,虽处下风而不乱,淡然道:“卫某竟能迫堂主至百招开外,已然心满意足。若是匆匆速败,岂不令堂主失望?何况卫某纵算技不如你,但只凭你手下这区区百名士卒,却休想困住我。”
擎风侯亦知对手极为难缠,自己虽然占尽上风,却难以一举将其擒获。曼声道:“本侯数十年来少遇敌手,原以为辞醉剑可配出手,却不料亦是如此不堪一击,只会徒逞口舌之利?”
苏探晴原为卫醉歌暗捏一把冷汗,此刻看卫醉歌虽败相渐露,却是一招一式丝毫不乱,又知道擎风侯若能一举擒获卫醉歌,亦不必以言语乱其心神,方放下心来。
卫醉歌神情笃定:“赵堂主挟百兵之威,纵能胜出卫某一招半式又何足道哉。堂主既是嗜武之人,可敢与我打一个赌么?”
擎风侯却不说话,只是掌势更急,将卫醉歌罩在漫天掌影之中,卫醉歌重剑连挑,欲借与擎风侯软剑相碰之机脱出残风掌力的控制范围,却每每在双剑欲要相交的刹那被擎风侯避开重剑锋芒,仅以左手残风掌力拍在辞醉剑上,将卫醉歌重又弹入空中。观战者眼中只觉得两人一上一下斗得精彩好看,卫醉歌身处局中却是心中暗暗叫苦,擎风侯的武功显然已至收发由心的境界,每一掌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只令卫醉歌不能脚踏实地,却不能借得半分力道逸出残风掌的控制范围。卫醉歌只觉从辞醉剑上传来一浪接一浪的热力,如惊涛骇浪般直冲全身经脉,心知擎风侯此举强攻极耗功力,必不能久,当下凭着一股硬气坚守元神,苦苦支撑,只待擎风侯力竭。
擎风侯急攻一阵,亦觉一口内息无法为继,知道卫醉歌韧力极强,一时三刻无法击溃对方,掌势稍缓:“却不知卫兄要与我打什么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