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心下感激,当下不再说话,又运一股内力,喊话老丐身子微微一颤,一口气喘了上来。这时一直缩在俞莲舟身后的张士信立刻喜呼道:“张……大侠,救救本人……”
张无忌见他额面发青,头发上凝着血伽,手捂着血流透衣的左臂,知他受了些许外伤,问题不大,倒是他旁边躺着的几个人伤势甚重。便只微点了一下头,先去查看那几人的伤势了。这时一名老丐突然跪下沙哑着嗓子道:“久闻张大侠医术如神,请速速救救我们家帮主!”说着便连叩了几个响头。
此人正是麻寻天。不知为何一直强烈反对方东白的他此刻怎么会如此了。方东白正躺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人,看服饰依稀象史夫人,整个面部盖着湿布,躺在方东白的身边。这里十几人,有站有躺,便挤在这崖下潭边的一块潮湿的岩石上,直是拥挤不堪。张无忌先揭开了史夫人的盖面湿布,不由吓了一大跳,只见她满头焦黑,头发眉毛一根不剩,竟是被火烧成了重伤;忙转过脸去看方东白,他却是双腿的裤子几乎快被火烧尽,裸露在外的双腿布满了渗人的硕大燎泡,右胸至颈全然被鲜血浸透了。当下将老丐贴崖壁横放了,搭了搭方史二人的脉搏,见史夫人的脉搏极快且乱、方东白的脉搏却微弱至极。
真阳道:“大火起来时史夫人忽然惊慌失措地找史帮主,没想到被困在火中,还是方帮主救了她,结果自己又不慎被山上鞑子投掷的石块打中,吐了许多的血,幸好二师伯救了他……”
史红石一直跟在杨昳的身边,为何史夫人还会突然惊慌失措地寻她?想必是这个守寡的史夫人一颗心系在老情郎的身上,竟一时间忘了女儿了,直到大火烧起才猛然惊觉,回头一看,就此心慌,人群大乱之下胡乱叫喊寻找,就此糟糕。还好这老情郎尚有情意,关键时刻救了她一命,没有辜负了她的一片深情。不过,这史夫人本来就生得丑陋,现下被火烧了头颅,变得更加丑陋了,上天待人之不公,当真过甚了!
又仔细搭了搭二人的脉搏,又察探了方东白右胸上方的直至右侧面腮的砸伤,耳听麻寻天干涩发颤的声音道:“张大侠,他二人现下怎样?”
张无忌面现难色轻声叹道:“方帮主内外伤都极重,武当的三黄宝腊丸、贵派的百灵散只能稍稍止血止痛……”口中说着话已将方东白被砸断的锁骨和两根肋骨都扶正对好,自水中捞了支刀鞘和剑鞘,撕死尸身上的布料将方东白的伤勉强绑缚了。又喂服了几丸自制的伤药,叹了口气,没往下说。继续看史夫人,她却是被武当内家指法封了昏睡穴,昏晕过去了。她收的虽是皮外伤,但受伤的部位却是颈部之上,鼻孔以内全然肿胀,只能用口勉强呼吸,面皮也开始起泡溃烂,在这种环境之下,手中无药,却又如何着手医治?
张士信苦道:“我的臂膀只怕也断了……”
一听这个,麻寻天当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提起来切齿喝道:“你还有脸说你的臂膀断了!都是你!我丐帮一千多人都死在了你的手里!连新上任的帮主也累得如此!我他妈先杀了你这龟儿子再说!”喝罢抬掌便向他面门劈去。
张士信惊得大呼,还好麻寻天的手腕被张无忌拂住了。事已至此,杀了他也没用。张无忌又想起范遥曾说神衣门同张士诚有关系,心想一直没有机会问他,这下却不能再错过了。但看周围除了俞莲舟等人外,还有武夷派的玄宗道人、八卦刀胡德、青海三剑、巨鲸帮的麦少伦以及丐帮的几名年老长老等人,不能当着这些人的面问他,便过去帮张士信接断裂的臂骨,口中道:“现下四处都是大火,我们要么等候有人来救,要么便从这道岩缝杀将上去,从上面放了绳索下来救人。张将军以为如何?”
初时拿主意已至害死了这许多人,最麻烦的是只怕这些江湖好汉不会同自己干休,不似自己的部下,作战伤亡实属寻常,是以此时张无忌问她,他竟张口结舌,不敢再拿什么主意了。张无忌见他的四名侍女一个也没见了,想必死在了火中,现下只剩下他一个,还受了伤,对于这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来说,倒也确是十分可怜,但他们兄弟如果当真是神衣门的主使人,害了明教这许多人,却也决不可饶恕!再说,敏敏还一个人在山上,自己决不能这么干等下去!当下沉声道:“依在下而言,我们需当立刻冲上山去!不能在此坐以待毙!”
其他人都面色沉重至极,没有开口,张士信咽了几口口水,干嗑两声叹道:“适才为了冲这道岩缝,我们上百人都死了……不过张大侠武艺高强,或有可能……”
真阳忙道:“师兄不可听他的!上面的山岩极陡极滑,无法攀蹬,况且山顶的守军又多,我们已经冲了数次了都没有成功,反而送了许多人的性命!”
张无忌看向俞张二侠,两人都沉着脸摇了摇头。
张无忌很想试试冒死去冲此关,但想到适才由于自己的托大差点葬身火海的事来,心想自己毕竟还是血肉之身,天下尚有无数的事情自己是无能为力的。但想到赵敏尚一个人在山顶上,现下天又黑下来了,不知会有什么危险向她靠近,心便无法平静,当下再也不愿多想,开口对俞张二侠道:“小侄不才,愿意试一试。”
俞张二侠对望一眼,一起点了点头,道:“我们三人同去!”
真阳也握拳道:“我也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