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禹摆摆手,说道:“却非是这个意思。我的打算是,准备在滁州设立一所专学拳脚武功的学堂,且暂叫做讲武堂吧。可以预见,未来许多年,神州战火未必就会消停,随着日后总管府所辖疆土越来越辽阔,无论是保境安民、巡风缉盜,还是两军交战时攻城陷阵、侦查斩首,都需要大批勇武之人。军队之中虽也遴选精兵悍将,但所学疆场厮杀粗犷功夫,终究不甚合用。成立这讲武堂,以作人才储备,因此,我打算让鹰王暂且领这山长一职。”
听到赵禹的解释,众人皆仔细思忖起来,良久之后,韦一笑才略显羡慕点头道:“教主这是打算要殷白眉开宗立派?”
闻听此言,殷天正脸上也禁不住流露出喜色。能够开宗立派,成为宗门祖师,可说是武林中人最崇高的梦想。如张三丰一手开创出武当派偌大局面,在江湖上声望之高,不做第二人想。然而要做成这样伟大之事,却不是那么简单,首先最起码自身武功造诣要深厚无比,可为一代宗师。还要有充足的人力物力来支持,最重要是有人肯来拜师,一脉相承代代相传,人才层出不穷,一个门派才能发展壮大。最可引以为鉴的,武当派创派之初,若无张三丰将近一甲子养望江湖,也未必就能创建起来。
这当中的艰辛,只要想想,就足以令人望而却步。以殷天正年轻时那般气盛,背出明教后也只搞出一个天鹰教,寻常江湖帮派的组织。对于开宗立派,却是想都不敢想。
这番赵禹提起来,并且流露出要全力支持的意思,殷天正原本消沉的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却仍觉信心不足,期期艾艾道:“我虽在江湖上也有些薄名,可是德行武功,只怕还差了一些。”
赵禹耐心解释道:“这个讲武堂,却非寻常的江湖门派一般,而是要隶属总管府辖制。若要比较,可算作武人的国子监吧。讲武堂要设武试,学有所成通过武试者,择优编入总管府直辖骁果卫,余者讲武堂向各地官府举荐,统领厢军义勇。另外,我准备撤掉辖地所有镖局之类,若不过讲武堂武试,不许经营镖局车马行之类。”
赵禹侃侃而谈,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关于这个讲武堂的计划,他心中一早就有雏形,只是不及现在这样清晰,而且先前也根本没有条件来施行。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世事没有绝对好,也没有绝对坏。汉武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隋唐科举取士,打破世家垄断,儒者进而理政安民,名臣辈出。侠者习武健身,修身养性,却不入九流,游离于江湖之上,非得改头换面,才有一番出路。
侠隐之中,不乏真正名士,然而却不容于法理。赵禹这番计划,未必要是一心为整个武林作福祉,却也想试着结束这武林江湖的混乱。武林中法理不存,却只凭气节义气行事,所造成的就是一团混乱。法理未必就是好的,合时宜的,但是却能够最大限度约束最大数量的民众。
要想让整个武林心甘情愿套上这个约束的枷锁,势必要有足够的诱惑。世人所求者,无非名利。名门大派未必真就白璧无瑕,之所以为江湖人所追捧,所为者无非也是一个名利。便如江湖上镖局这一最寻常的勾当,两个镖师一般的本领武功,名门子弟就可拿双倍薪酬,决定这一切的,无非两个字,出身!
所以,赵禹就准备以“出身”两字来打动人,不拘少林、武当的出身,都不及讲武堂。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原本是没处卖,现在赵禹就要明码标价来收。以此釜底抽薪之策,彻底瓦解整个武林!
他一边沉吟,一边说道:“讲武堂的创建,要加快进度。第一批讲武堂武生,可从教中原本就精通武艺之人当中遴选,尽快安排第一场讲武堂武试。这第一批所有通过武试者,用以组建骁果卫,暂且作为总管府亲军。”
众人听完了赵禹全盘计划后,才算是洞悉了他的意图。除了殷天正略显失望之外,其余人皆拍手叫好。说实话,若能有一个堂堂正正官身,哪个也不想懵懵懂懂在江湖上厮混一生。
殷天正却皱眉道:“非是我敝帚自珍,不肯传授绝技。可是我这鹰爪擒拿功,非得要有十几年外功苦练才能略有小成。若只学得一个皮毛,又济得什么事?”
赵禹笑道:“倒不要鹰王倾囊相授,况且各人资质脾性不同,即便鹰王将所学尽数传授,这世上也不可能个个都成了鹰王。现下只是草创,一切只能因陋就简。讲武堂的课业,也绝不是仅仅局限于武功的传授。便如天下各地皆有蒙学,蒙学之上有县学,县学之上有府学。讲武堂也不要强迫人来进学,只是但凡想要得用之人,必须要有讲武堂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