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的人马由先前一窝蜂地猛攻,变为了主攻山坡的左侧,围山的人马也皆往左集结,在另外一边明显地留出了十余丈宽的一个缺口。
双方的部队都是步兵,并无机动能力更强的骑兵,山包上的官军只要从那条通道冲下来,就可以直接奔向怀庆城东门,而只要跑得快些,就定能逃得性命。
这实在是一个极大的诱惑!被兵力多过数倍的敌人重重围住的官军兵士,本来已经处在必死的境地,现在突然间有了一条生路,想把持住不逃走又岂是容易的事?
很快就有几名官军兵士脱离了阵形,从那缺口逃下山来。义军对这些逃兵并不拦截,仍只是猛攻另外一侧,仿佛只要能攻上山头,其它的事情全都一概不顾。
既然有了先躯们成功的范例,很快就有更多的兵士尝试着从那条专属安全通道逃生,他们皆是没有受到阻截,很顺利就跑出了大队义军的包围。
从三人五人到八人十人,接着是二三十人、五六十人,越来越多的官军兵士成群结队地从缺口里往外面跑。山顶大阵中的余爵高声厉喝着不准逃跑,违者立斩,可是若不逃走就死在眼前,谁还管得了那么多,况且整个队伍中大家伙儿都在跑,这种事情又岂能落于人后!
原本山头上四千余名官军兵士,不到盏茶工夫就逃走了三千以上,只剩下不到一千人。“玄武大阵”已然崩溃,余爵不得不下令收缩阵形,防线后撤,只守住山顶上的方寸之地。
一度拥挤不堪的安全通道终于空了下来,在山上剩下的那八九百人,大概皆是余爵的亲信卫队,是不会舍下主将逃走的。但是余爵要想用这么一点儿兵力来对抗义军的冲锋,就算再行布阵死守,也已太过困难了。
山坡上的众人皆喜形于色,就连一直都表情凝重的华不石也露出了笑容,说道:“余爵的手下没有兵啦!我看至多半个时辰,李大哥就能解决他们,再行攻打城墙,时间倒还绰绰有余!”
却在此时,一骑从山坡后飞奔而来,马上的少年正是孟欢。他纵马疾驰,到了近前才勒缰停住,把一张小纸片呈给了楚依依。
楚依依接过纸片来看了一眼,就已脸色大变,道:“华公子,我们在官道上所布下的暗哨传信过来,说张应昌率领的两万官军已经出了黄石峪,往怀庆城赶过来了,半个时辰以后就会到此!”
听了此话,华不石大吃一惊,脸色亦是变了。他原本估计张献忠在黄石峪阻截官军,至少能拖延三个时辰以上,没想到现下才不到一个半时辰,张应昌的人马就快要到了!莫说现下城外的余爵却还没能够解决,就算是仅只攻打怀庆城,半个时辰也不够用!
楚依依道:“张献忠一向以勇悍著称,他麾下的八千人马也全都是精兵,在黄石峪设伏又占有地利之便,怎会这么快就被张应昌突破?莫非是暗哨探报时出了错,孟欢,你再去查实一下!”
华不石却叹了一口气,道:“探报应该是不会有错。我们大概疏忽了一点,张献忠当日未能当上三十六营大帅,想来心中不忿,是以此战不愿意出力。”
“八大王”张献忠在诸营义军当中,是实力仅次于王自用的一路,与高迎祥不相上下,只因他残忍好杀,声名不太好,而且当日李自成早早就对其他义军头领做了拉拢,众人才推举高迎祥当上大帅,而那位“八大王”想来并不服气。
派张献忠率领人马去阻截官军,亦是无奈之举。只因为王自用离去后,义军之中有战力的部队就仅剩下高迎祥和张献忠两家,高迎祥的人马必须留下来攻城,张献忠前去也就是别无选择了,却不料到头来还是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