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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可不敢说,一连串往里请,说:“小的理会得,就给大哥你留着哪。”

这儿是第二进东跨院十分雅致的客房,店主人不俗,院中花木扶疏,幽香扑鼻。文俊洗漱毕,拒绝了小伙计到望江楼晚膳的建议,叫来酒菜在房中饱餐一顿。

刚吃完,忽听前厅传出掌柜老先生的苍老声音说:“五爷,小的实大无可奉告,未入黑她们就落了店,整个三进院全包了,除了那个小丫头出来吩咐准备吃食外,任何入不准进入打扰,也未见她们外出。五爷的吩咐小的不敢违命,只是客人不准进入打扰也是常情,小三子既不能入内,故而无法探出她们的来路。”

“混蛋!”一个低沉的声音轻吼,接着“啪”一声脆响,哼哈之声不绝。低沉的喉音又说:“不许哼哈!不管五爷的事也成,你小心皮肉受苦,五爷自己走一趟,滚你的!”

履声急急,走向院内。

望江镇这地方不是歇宿之处,到江口不过六十里,大约半日旅程。因此,这时客人少得可怜,就连院内文俊也算上,不到十个,却有十二间二进客房之多,且除了文俊独居一室之外,都是四五个客人共宿一间。这时入黑不久,客人都外出到望江楼消遣去了。

两廊下挂着六盏大红灯笼,亮度甚佳。三进院那月洞门有一条青石走道穿过院中花木,也挂了两盏死气灯,所以整个院子十分明亮。

文俊听他们的对话,知道有人要找三进院客人的麻烦。他侠骨天天生,就是见不得人间不平事,悄悄拉开房门,在廊下背着手,专等好戏上场,星目有意无意地向院门瞧,手中托着一杯香茗,不时吸啜一口,又放在身后。

在灯光照耀下,前院门履声低沉,进来了一个中年人,獐头鼠目,小鼻尖嘴,八字胡不时抖动,长像虽猥琐,但身体却修伟。头戴十字逍遥巾,身上是团花罩袍,足下是薄底快靴,看去真是不伦不类。

这人昂然直入,冷冷地瞥了文俊一眼,故意踱着方步,沿青石道向月门洞走,距月门洞不到一丈,突然他“哎哟”一声惊叫,像被踩着尾巴的小狗一样,一蹦三尺高,转身骂道:“谁活得不耐烦的,敢在五大爷身后捣鬼!”

用手抚着屁股蛋,鼠目中凶光暴射,四下里张望。可是四下里静悄悄鬼影俱无,灯光照耀下,似没有可以藏身之地。

文俊也是一怔,他的目力有异常人,就没有看见这家伙是谁作弄的,更没有看见有任何微小的暗器出现。

大汉见没人答腔,鼠目一扫文俊,似要发作,却又突然转身,双方相距在四丈外,他料定文俊不是戏弄他的人。没人睬他,他无从发作,举步向月洞门闯去。

这同时,月洞门现出一条绿影,迎门站着一位水葱也似的娇美少女,真美!乍看去,几乎是画里写真,翠绿罗衫翠绿裙,翠绿弓鞋隐隐约现,绿丛中一点红,原是那令人想入非非的樱桃小口。

她迎门一站,稚容未脱的泛起甜笑,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足以驱走登徒子的卑鄙龌龊怪念头。她笑得那么纯真,那么自然,未渗任何虚假,不带任何矫揉。

大汉本是怒气冲冲,大有择人而噬的狰狞模样,但被少女纯真的笑容所慑,不自主地低头止步,嗫嚅地说:“我乃江口五霸的凌波鼠何五元。请问姑娘一声,院中驿驻的绿衣姑娘,可是令主的千金绿飞鸿雁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