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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辈恩师仙逝两年有半,临终曾要晚辈另投名师,不知晚辈是否可向老前辈执弟子礼?”

“那也好,可是,将来在武林中,你的辈份将骇人听闻。日后行道江湖,你终不可将我的名号示人,你能办到的话,我就收你为弟子。”

文俊起身肃容,虔诚地跪倒老人身前,行了三跪九叩之礼,肃容说道:“弟子叩见师尊,皇天答土同鉴,弟子如违背师父金谕,神明殛之。”

“徒儿请在一旁坐下,听为师一一道来。”

老人仰首向天,悠然神往地说道:“一百三十年前,我与昊天一道及南海一僧在天台山论道。盘桓三月,印证神功。那昊天一道当时乃昆仑一百零八代掌门入,南海一僧乃普陀第一高僧。昊天一道以天罡神功练成九转玄功,可说功参造化,南海一僧以雷音佛法练成不坏法身。可是他们比起我的浩然正气,仍差一筹,但他们两人却不分上下,嗔念倏生,不该以无上修为,作孤注一掷的拼搏。结果,双方两败俱伤。临别,各自约定以全部心法传授弟子,十年后再晤天台。”

说到这儿,他幽幽一叹,接着说道:“这一别,天人远隔,幽冥异路,实可慨叹。昊天一道于返回昆仑途中失踪,可能伤发身死,昆仑绝艺自此失传。南海一僧病倒普陀,从此不谈武事,下落无人知悉。我在十年后带着我那孽徒至天台赴约,仅接到南海一僧送来手书说——目下正在造就一位俗家弟子,较技印证之事就此作罢。我带着孽徒遨游江湖,没想到一念之慈,几乎丧身在黑龙潭中。”

他目中闪过一丝衷伤的光芒,语音转为沉重又道:“我收的那位孽徒,本是荒野中拾来的弃婴。我费尽心机培植,妄想人力可以回天。因他天性贪狠,故而想以后天之努力变化其气质,可惜仍一切徒然。在遨游江湖时,他不敢妄为。有我在,他深怀戒心,将我恨入骨髓。终于,他伴我到黑龙潭畔摘药,竟然起了杀师之念,出其不意以掌猛袭我的双足,将我震落黑龙潭下。”

“他呢!”文俊虎目怒张地问。

“他在那儿。”老人用手向黑潭中一指,“已经骨肉全化了,他没想到我会临死反噬,以银箫化出伏魔神音,将他同时摄下绝崖,终致自食其果,你想知道师父的姓名么?”

“弟子在恭叩师父圣讳。”

“儒林狂生皇甫浩。”

文俊脑中轰地声响,不相信这是事实,但事实俱在。在本朝定鼎以前,元鞑子气数将尽之际,有一个读书人别号儒林狂生,名叫皇甫浩,他奔走江湖,联络江湖志士,干了许多惊天动地的反抗元人的大事。据说,韩山童就是他一手培植,才能高举义旗的。至于他的武功,据说天下无敌,虽有人不信此事,但天下英雄豪杰皆听命于他却是事实,如无超人能耐,何以如此?

文俊正在惊诧,儒林狂生又说了:“我将授你一身绝艺,为你打通任督二脉,可惜为时无多,不能眼见你练成浩然正气。但在我死前,替你打好根基,将来你自己下一年苦功,自然可以练成这功参浩化,无敌天下的浩然正气。孩子,我说完了,该你告诉我你的身世了。”

※※※

半年后。

汉中府鸿盛老店,来了一位身材魁伟,英风超绝的少年人。他那修长的剑眉下,一双俊目清澈如一泓秋水,但有时会突然射出炯炯神光,一闪即逝。

他一身雪白绣银边的缎子劲装,腰中悬着一把用白缎子剑囊套住他的短剑,肩下是一个大革囊袋,囊外也是用白缎子套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