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姑娘浑身如触电流,埋首在他宽阔的胸里,她感到天旋地转,用梦一样的声音,喃喃地说:“俊!愿花长好,愿月长圆。”
“人生变幻。但是,茹,我会对这一天寄予厚望。”
两人相拥良久,姑娘仍没抬头,好半晌又说:“俊,明晚是小年夜,你……你能来和爹妈团年吗?”
文俊心中为难,这些天正是他练功吃紧之时,他怎能因一夕欢乐,而搁下功夫?他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但钢铁的意志,亦难抵受情火的锻炼,不由低首沉吟。
姑娘何尝不知他为难?只是情难自己,但他毕竟是过来人,知道万万不可耽误他日常的功课,终于又说道:“啊!恕我,我不能耽误你的行功……你的正事,来日方……”
文俊心中一震,“行功”两字他听的真切,出诸一个知府大人的千金闺秀之口,岂不可异?他打断她的话,轻问:“你曾说行功两字吗?你……”
“俊,我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但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有许多事瞒着我们,你的身世如谜行径怪异;俊,我好耽心啊!”她将话岔开,将大主题搬出来了。
文俊只觉无比羞惭,她一家老小以亲骨肉待他,他却一直不吐真情,怎说得过去呢?便在她耳畔柔声说道:“茹,请恕我,我确有难言之隐,其实亦无隐瞒的必要。明日午后,我当和爹妈深谈,一吐衷曲。我其实姓梅,文俊是名,我父也是进士出身,只是生性耿介,未蒙外放而已,至于其中经纬,明日一并奉告。茹,明日你不必前来,有些事不宜惊扰你的。”
怪的是姑娘毫无惊态,只偎得更紧,幽幽地说道:“我依你,俊。”
当夜,文俊心绪不宁,他想……李正璞知道了他的身世和行事,该作何感想?也许会吓得赶他走路吧!李茹呢?她……他不敢往下想,叹口气道:“不管她如何想法吧!大丈夫行事,但求心之所安,凡事不可勉强,我该找一个志同道合,能伴我仗剑遨游天下的伴侣,而不是深闺弱质!”
想到这儿,他怀念起海天深处的丘玉琴,却又幽幽一叹,摇摇头,径往柳下坐下。
真气一动,万虑俱消,灵台空明,立臻忘我,体内奇经百脉任意所之,神与意合,他已到了由虚生明之境界了。
体外,真气在一尺以内结成一道无形的气墙,随着神意波动,他不敢用掌劲发了;因为力道太猛,他还无法将丈外的狂劲收回,势必发生冰雪爆裂的响声,那会惊附近的三个老园丁,甚至内院里的李大人一家大小。
他双掌略向前伸,掌心向外,徐徐向前援推。丈外池中的雪花,突像被人用一块木板向外推一般,缓缓向外移。他吸入一口气,双掌向内缓收。前移的雪堆停止不动,而距身前六尺远近的雪花,缓缓向他身前移来。一推一移之间,中间现出一个阔有八尺的小坑,深有一尺。
茹姑娘在香闺内,也是坐立不安,突然她和衣在枕畔,自语道:“啊!不知他是否也在想我?他是不是至今还未将恩怨了清,在隐姓埋名苦练绝学,要重出江湖报仇雪恨呢?看他日常举止中,功力已等非闲,即使言谈之间,也用‘胎息’之术控制呼吸,不知他到底在练什么奇门绝学?可惜!他功力似比我还高,一连三次都被他发觉,无法接近。师父要明春才能到来,要是师父来就好办了。”
她又坐起,面对窗外注视片刻,突然转向到了衣橱房,一面取衣一面说道:“我一定要再走一趟,看个究竟,而且……而且看看他的身影也是……也是可以安心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