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混战在一处,行成一个圈子,敌我不分双方,而是三方。田中道震颤飘忽的掌桥追击着杨仪,杨仪诡厉沉猛的拳势却在向萧衍倾泻,而萧衍一边奋力规避着杨仪的进攻,一边又巧妙限制田中道的出手。
这个战局之所以怪,就怪在萧衍的身上。
本来是田中道与杨仪一路蜿蜒激烈的死斗,数个想抢便宜的蚂蚁尝试着往上凑,结果大多像陷入风暴的船儿,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杀手如果不能成功把握时机,就只能成全对手了。
田中道与杨仪渐渐互创颇深,采摘时机眼看成熟之际,萧衍忽然插了进来。梦中人在旁也观察了一段时间,他起初打着强行拆开两人不死不休之局的算盘,但是田中道、杨仪根本接收不到他的心意。无奈之下,萧衍只好充作一个疏导的节点,承接来自田中道与杨仪的双重压力。虽说田中道、杨仪都不在巅峰状态,实力打了不少折扣,饶是如此,维持这个僵持局面也费尽了萧衍的心力。
萧衍先是一反性格,张扬凶狠的斩出数刀,攫来杨仪的杀性,完后就对杨仪只守不攻,攻击大多转向田中道,田中道依然视杨仪为头号死敌,萧衍的牵制性进攻便是相当于替杨仪防守。他不晓得两个疯魔的心理状态,出手十分拿捏,每一刀都得恰到好处,以免使这个微妙的战圈停滞。另外,萧衍仍需提防埋伏于暗处的杀手,无数个刺杀事例告诉他,忍到最后的杀手无一不是心机深沉的强人。这种深陷其中、作茧自缚的状态虽然艰难,却亦契合了他的武功路数,细碎迷离的刀光来回编织,如梦境般让人看不出穷尽。
堪堪接下突来的打击,刀颤如蜂翼震动,这种情况下,萧衍即使听见了郑翠娥的呼喊,也是没有办法分心回应的。
适才于山岗另一头投石问路之人也不掩藏行迹,伊裙摆飘飘,几步登入山巅,俯下身躯,又挑拣了一块拳头大小的圆石,在手上掂量抛动,稍作观察,女子便腰背后仰,单脚支地,像是祝祷的祭祀,执石之手向着夜空缓缓伸展出一个极限的弧度。这是蓄力,下一刻手臂就急速抡动。
脱手而出的石子堪比重弩轰击,威势绝伦。
又是一声不同寻常的刀鸣,扭人心弦。
刀鸣再次入耳,郑翠娥离山巅只有七步之遥,面前之敌仅有两名。剑妃子就待一鼓作气杀上山巅,此时变化突生。
两名严阵以待的杀手连声惨哼都没发出,就遭背后亮起的刀光劈中。刀光自一人肩部贯下,裂裆断腿之后斜挑飞起,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削掉另一人上半节身子。惨烈的尸体泼下山岗,绘下两滩漆浊的颜色,血腥气味扑鼻钻脑,令人欲呕。
郑翠娥望着山巅上的斩杀蚂蚁的高大青年,面无喜色,反而阴沉似水。
高大青年刀尖斜指于地,雄姿俯视,微笑道:“郑女侠,可否不吝赐教一二?”
迈出的脚步顿住,血秽之物污了衣裙,郑翠娥依旧甜婉如常,也笑道:“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钱?楚兄不会如此下作吧?”
楚项舞悠悠吟道:“大海辽阔,暗礁也无处不在。郑女侠也思量一下我们无量海的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