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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病人直挺挺躺了半天,等缓过了那阵疼,再把铜钉取下来。牙齿里只留下一个窟窿,待清洗干净了,以一小块薄金片敲出牙齿形状,嵌在上头阻断牙髓腔,就成了半颗金牙。

老大夫一巴掌拍他脸上,打得病人一个激灵,骂了一声,自个儿站起来了。

脸上觉得疼,这就是麻药劲头过了,老大夫乐颠颠一笑:“已缺两边厢,又豁中间个——余下三五颗尚能使唤,还能嚼两年烧饼呢,挺好挺好。”

杜仲是解剖过死人的,他对面部牙齿的了解算不上通熟,胆量却不比行医几十年的老大夫差多少。

他观摩了两天,就敢上手试着去拔牙了。

深处的大牙难拔,他先从门牙、虎牙上手。几天之内,邝大夫从站在他旁边耳提面命,变成了坐在摇椅上哼小曲,不再手把手教他了。

唐荼荼乐了:“这算是出师了?”

邝大夫一哂:“出师还早着呢,他志不在此,学个门道儿、练个手熟就行了。”

志不在此?

唐荼荼微怔,这是说杜仲没想做五官大夫?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她窥了窥杜仲表情,没看出一点端倪。

接完今天最后一个诊,唐荼荼随着杜仲一起离开,出门赶巧了,正好看见医馆门前有衙役在布告栏上贴新的顺口溜。

近来天气无常,保不齐哪天就下雪,布告栏顶上加宽了檐,贴的也不是白纸黑字,而是在白绢上蘸着黑色漆料写的,漆料里油分足,字迹受了潮也不会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