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瑞松压下心中的震惊,脸上没有丝毫波动。趁着上工前最后一点时间,他语速极快的道:“方程与函数是掌握的最好的,但几何明显偏弱。数学是连续性的学科,不要小看初中内容。

但凡你初中拿不到满分,到了高中必然后继无力,甚至影响大学里的高数学习。所以,你先自己看看书,我从明天开始,给你过一遍初中数学。”

说着,他顿了顿,强调道,“我的要求很严格,如果你接受不了,现在可以反悔。我不希望你以后怨恨我不近人情。”

“那倒不会。”林秀芬很无奈的道,“但我的数学一向是弱项,你可能也得调整心态,别指望我考个状元什么的。初中数学我可以追求满分,高中数学你还这么指望,炖了我比较快!”

陆瑞松笑出了声:“先学吧,只要你学习态度端正,我肯定不会强人所难。”数学是最吃天赋的学科,没天赋的人确实没必要折腾。可有时候,偏偏是有天赋的人不愿坚持,略微逼迫,反而遭了埋怨。陆瑞松想起往事,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来。

第二波上工哨声响起,陆瑞松不敢再耽搁,背上背篓,撒腿朝山下狂奔。他背篓里少说有一半的干枞树叶,社员们只当他趁着中午去山上捡生火的东西,并没有多关注。很快,他混进了“臭老九”们的队伍里,干起了下午的活。

下放在牛棚里的人,多少带着点惩罚的性质。所以普通社员以及下乡知青干活很糊弄,他们却不敢。而且多数时候,大家不愿意干的脏活重活累活,通通扔给了他们。

这也是陆瑞松不太舍得让儿子上工的原因,过于沉重的劳动,对正在发育的少年人的身体是巨大的负担。一个人干活,两张嘴吃饭,可想而知日子过得有多窘迫了。

林秀芬下午不上工,家务也被她拆解,尽量避免无效劳动。于是她能在每天下午有整块的不受打搅的时间用来学习。唯一的缺陷是她没有手表,家务消耗时间只能靠估算。这对有着极强时间观念的她来讲,无疑是很难忍受的。

因此,她下一个目标,正是无论如何要买个钟表。闹钟、挂钟、手表、新的、二手的、翻修无数次的都可以!重点是,她必须有个表!

可现在,倒爷苏兆明,不是还没回话的吗?郁闷的林秀芬把一大摞数学书整整齐齐的摆在书架上,又把抄得差不多的语录也收进了书架——从今天开始,她的练字计划不再是抄写语录,而是换成了初高中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