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着两条宽大的袖子，突兀地立于书塔之上，仰头看向了在血红的天幕中鏖战的巨兽们，进入逆鳞期的混沌魔龙所向披靡，局势几乎是在一边倒，也就是真龙首领们还在硬撑着战线不让魔龙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城中战火纷飞，时不时能看见星融兵器转悠着核心在街头游荡，还有四下救火的御战司与依旧在顽强抵抗的民间武装，其中更有来不及前往地宫的普通百姓正断续地往文殊院的方向逃来。

所有来文殊院避难的人他都照单全收，星融兵器的光束炮无法破坏同为五环铭文定式的「云中阁」，可惜他的书塔无法移动也无法扩大，救不了更多无辜惨死的玖斓百姓。

又一座木楼在炮火中倒塌燃烧了起来，玄武记得那是红尘客栈周边的酒楼，很受冒险者与往来京江城的行商们喜欢，他的书库中收录过许多描绘酒楼热闹情景的街头画作，却不想有一天也会记录下这座酒楼被烧毁的模样。

小少年长长地叹了口气，有多少年没有见过沐浴在战火之中的京江了？

清砥那家伙，不管这次是因为什么原因放走了魔龙，势必要好好检讨一番。

不过算算时间，他也应该要抵达京江了才是。

玄武背负双手，望向烧红的天际，目光沉远。天空中时不时传来龙吟之声，伴随着高温与巨响，宛如天神再临的战场。

突然一场火焰烈羽簌簌落下，玄武拖着袖子灵活地躲开了大半，但还是落了不少在书塔上，迅速被「云中阁」的防御机制给吸收了，他忍不住看向了空中掠过的火焰巨鸟，暴躁道：“朱焰你小心点儿抖火，别给我塔烧着了，小心我回头扒光你的羽毛！”

不知飞过的朱焰鸟是否听到了他的声音，空中响起一声清丽的鸟鸣，朱焰鸟抖落下更多的火羽，而后身形一转，飞向了浑身龙鳞几乎在高温核心中蒸发殆尽的混沌魔龙。

这一次火羽没能直接落到书塔上，塔楼的四周不知何时攀附上了层层叠叠的藤蔓植物，舒展开宽大密实的叶片，轻易就将没什么杀意的火羽给熄灭了。

玄武并不意外，拖着宽大的袖子从塔顶上跳到了顶层的远望台上，向着空无一人的楼台点了点头，“来啦。”

无数的藤蔓汇聚而来，包裹出一株硕大的花苞，而后缓缓打开了白嫩的花瓣，森青贤者从花苞里走出来，停在了玄武目光所落的实处，躬身向他一礼。

“见过玄武前辈。”

他身上与朱焰天子通讯时的伤已经全数治愈，只在外袍上留下了几道醒目的豁口，不难看出是魔龙的利爪造成的，清砥抬起头，清秀的眉目间少见地都是愧色，显然也将此时京江城的惨状归咎于自己的失职。

正因为落下树塔封印的人是森青贤者，而他向朱焰天子保证了两个月的时间，京江才会选择相对和缓的解决方式，从魔龙诞生的诱因入手，而不是一开始就做好被攻入的战前准备。

但他没能守住那关键的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