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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数十分钟后,轮到沈弈时,他先是被两位衙役像县试般全身摸索一遍,接续鱼贯入场,进大门,接受禀生保人。

在这过程中,韩卫想张嘴跟沈弈说什么来着时,由于考场太吵了,他没听清,韩卫只能无奈摆手。

五人在四名执灯小童的带领下分别进入四处考场前,那里有一道用来检查的布幔围栏,沈弈进去后,里面有两位身穿贴身盔甲的魁梧军士。

在他们冷冰冰的目光下,隔着衣衫检查不够,还须褪衣脱鞋,解开头巾,披头散发再次接受军士的搜身检查,严防夹带。

没有问题后,沈弈快速离开布幔,解脱般地出了口气,他在里面都不敢呼吸,生怕被他们腰带上的剑砍了,虽然晓得自己不会有问题。

气还没呼完,刚刚接着他去布幔检查的学子不到十秒就被轰了出来,面朝下。他的套裤和小衣都被扒了,露出两瓣屁股,裸露在空气中,尤其狼狈。

其他一名军士踏步而出,手拿一叠被油涂抹的卷纸,斥骂:“今有考生一名,将夹带藏于肛口门中。来人,将此人带入大牢!”

那学子一听,立刻就痛哭流涕,求放过,显然是不能的。

去大牢要经过科场大门,数多人见他如此惨样,纷纷喊道:“有辱斯文。”

在看押衙役的大声解释下,他们都不敢吭声了,学子中有人脸色一变,快速把自己的夹带扔了,一时间,地上白纸络绎不绝。

那被当众处刑的学子不仅从此颜面扫地,还要面临处罚。

按《大渭律例》规定,作弊的人轻则罚款,重则戴枷锁示众三个月、杖责一百,以及发配边疆。(注1)

他那般让军士生气,恐怕被罚不小。看他穿着,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怕也掏不起消罚的钱财。

搜查如此严格,也不知小说中的女扮男装的学子是如何混入其中的?沈弈第一反应。

他最近在府城的书肆看到一本最近热销的话本,是女子扮男装,替兄科考,最后还成了女驸马的故事,后面结局还他没有看到。

想到这,沈弈有些唏嘘,不是可怜那学子没有如此境遇,是感叹现实中科举的严格程度超乎人想象。

但心底更觉得这么做对的,科举是古代跨越阶层能说是唯一途径,是读书人辛辛苦苦数十年所成,怎么能让偷鸡摸狗、作弊之人取得?那学子也是咎由自取!不值可怜。

最后进入考场时,沈弈由一位衙役专门负责寻找位置,给对方看自己的考引,收获一枚惊讶的眼神后,就被引到四个考场之外,在知府所坐公堂前方一间考号里。

在衙役引路的过程中,还非常贴心地告知沈弈:他们的考场是卷棚式廊道,纵横共长五十多米,左右有两排考室,各室相隔,饰以雕花,还有大门、廊道、考房、出恭、几座大殿和考生宿房组成,所在的方位都比一一指出。

他们到时,知府何大人已坐于公堂上方,是一位四十多岁、颇有威严的男子。

沈弈依礼朝他躬身作揖,随即转身寻位,是右边第一间,在坐前扫视一眼,发现跟他一排的还有五间,此时都有人了。

潭州府下辖六县,每一县一案首,也对的上。至于为什么他们来的比自己快?沈弈心想:也是,报名时都有专门通道,没道理进来时没有,不过是自己没问罢了。

沈弈还不知道他的出现引出其他县案首的心态不平衡,善化县出了位十岁的县案首,在这个文风不盛的地方,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其他县案首都被告知了一遍又一遍。

此次府试录取五十人,可实际上,县案首就占六席,给其他人的不过是四十四的名额。

可当了案首,自然想一直当下去,就比如现在的府案首,他们中最大二十,最小也有十五,比沈弈差的可远了。若他考的与众人不相伯仲,知府很有可能希望自己任期中出一位“神童。”

沈弈哪晓得他们复杂的想法,他的考号是一个类似佛龛的空间,宽约一米,进深不到一米半。在里面根本躺不下。考号连门都没有,夜晚住在里面相当于露宿,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考号里是干净的,无需擦拭,其余的无论你是贫富贵贱,一律相同。

坐好后,府试还未开始,陆续有衙役将考试所需的笔墨纸砚送至他考号前,考纸没有分发,问后才知是开始后才有。

沈弈耐着性子,等到开始了。

不远处敲锣声一响,考纸就被送来,他拿到第一眼就看见考纸上写着所在座位号,还加盖一个“堂”字的小戳。

沈弈想起来了,林夫子和韩卫都有跟他提给此事:县试考取前十名者,为「县前十」,为一项荣誉,至府考时,需提坐堂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