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对面的人说话了。那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就跟被扩音器成倍放大了似的,嗡嗡作响。
“John Watson。”
“大声点!”身后那人粗暴地喊道,声音几乎震破了他的耳膜。同时那把匕首极具侵略性地在他脖子上划动了一下。John费力地睁开眼睛——那盏让他生不如死的灯显然是聚光灯,虽然强烈但照射范围很小,拿匕首威胁他的家伙就站在灯光范围之外,他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他试着吞咽了一下,然后坚定地再次要求:“关上那盏灯。”
几声意义不明的咕哝,然后随着开关被关上的声音,灯光消失了。John觉得眼前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他忍不住闭上眼睛,拼命转动了几下眼珠,然后再次睁开眼睛。他的眼前有光圈在晃动,像日晕似的,白花花不停晃动。他觉得脑子更沉重了。
但感谢上帝,John觉得自己还算镇静——毕竟这帮帝国人没法从他这儿得到什么——他是说,除了他有个酗酒的同性恋姐姐之外——他自嘲地想,并且有点发笑的冲动,但发现自己的脸部肌肉都是麻木的。操他妈的药物注射。
他的嗓子火烧火燎的。所以他要求道:“水。”
他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好像那人被他的无礼和胆大给震惊了。接着他听到一声反问:“水?”
John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并且不让自己不停愚蠢地眨着眼睛——因为毕竟,他不想因为被绑着就用狗的语气说话。他平静地再次要求:“没错,水。我要求人道的战俘待遇。”
又是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然后坐在他对面的三个人之中的一个,那个看上去像是军阶最高的——帝国军权至上,每一个成年男性都是军人,社会等级以军阶划分——虽然此刻他们都没穿军装,但很显然,这家伙是拿事儿的——他忍不住爆发了一阵大笑,就好像是看见孩子干了什么蠢事儿似的,前仰后合笑了好一阵儿,才停下来,对John身后喊道:“Eric,给他水!”
John闭上眼睛,等着他的水,同时静静等着视野里碍眼的光圈慢慢消失。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被审问——他安慰自己,也许是常规的例行询问,不会耗费太久,毕竟他是登记在册的正规军医。
过了一会儿,那人回来了。John睁开眼睛,接着——他就被泼了一脸水。
对面再次爆发了一阵抑制不住的大笑。
“水,老天啊,老天——”那人笑得连气儿都喘不顺了:“瞧他那个样子!哎哟!他还以为他是在战俘集中营里!”
John闭着眼睛——他的脸上、头发上、前襟上都是水,这让他看着肯定像条落水狗。而且一点泼到肩膀上的水唤醒了他肩膀上的伤——他咬着嘴唇,竭尽全力抑制自己的颤抖、平稳着自己的呼吸,不让愤怒影响到他所剩无几的理智。
“回答问题!”那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咆哮瞬间取而代之,John觉着这人的神经可能有点不正常:“除了问题你什么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