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路上剩余的时间里,我们都没有说话,直到我们到了幽谷山庄,这一次我觉得那满墙的常春藤显得萧瑟极了。管家给我们开门的时候,两眼还红着。她把我们引进屋。

我们三人还在那间客厅里坐下来,一切还与昨天见到的时候一样,布鲁克斯先生的说话声音似乎还在我的耳朵里回荡,可是人已经不在了。这时管家正要去端茶,福尔摩斯制止了她。

“我们只是问你几个问题。”他示意管家太太坐下来。

这个女人在我们对面坐下来,刻意坐在沙发一端,而不是正中央——她的主人常坐的那个位置。我明白了,在她心里,那个位子永远是有一个人独占的,而每一次提起,都能触动她心中最脆弱的那一根弦。

“有谁知道布鲁克斯先生今天要去船坞?”

管家太太的手帕拭过眼角。

“本来就是要去的,先生,每周这一天,他都去的。”

“那么我还有个问题,太太。”福尔摩斯说,“布鲁克斯先生过去几天里收到过纸条吗?”

管家抬起头。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她说,“什么纸条?为什么会有人给主人写纸条?他们不寄信么?”

“请你仔细回忆一下,是不是有过这么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比方说,一句童谣?你也许当时没有在意。”

管家太太皱起眉,想了一会儿。

“啊,对。”她说,“是有这么一张,两天以前,也许吧,从门缝底下塞进来的。我没给主人看,因为那上面写的只是歌谣,就把它扔了。”

“我猜想,现在已经找不到了吧?”

“唔,是找不到了,先生。”管家太太说,“难道那很重要吗?”

“不。”福尔摩斯换上温和的表情,“您还能回忆起那上面的内容吗?”

“哦,就是那首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里的一句话,小孩子都会唱,好像是……是……”

“Build it up with wood and clay, wood and clay, wood and clay, build it up with wood and clay, my fair lady.”福尔摩斯轻声说,“是这句吗?”

管家太太张大的眼睛,“确实是这句!”她说,“这……这真的很重要吗?可是我已经把它扔了,先生。”

“不要紧,”福尔摩斯说,“我们只是证实一下。”

说完他站起来准备离开。

“先生,”管家太太也站起来,“我希望尽快找出凶手。”她的脸上写满了忧伤。

“我和布鲁克斯先生朝夕相处了十年,先生,我们就像亲人一般。您也许难以想象,可是确实如此,今天早晨,他还像平时那样,跟我说再见,一如往常地去船坞,我还像往常那样,去做饭,等他回来——可是,”管家太太的眼眶湿润起来,“可是他再也不回来了,先生,一点预兆都没有。他就这样不见了,消失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我——哦,我很抱歉,我——”

“好太太,”福尔摩斯说,“你好好休息吧,日子总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