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宏浚眼角的皱纹盘起,像是在后悔,又像是在自责。
他知道他儿子的聪明,也知道他儿子的性格。
自从妻子过世之后,自己又工作繁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骆时就成了这副不爱
说话的冷淡模样。
骆宏浚想要问儿子要不要人陪同,又想起自己没有假期,根本无法同去。
想要让儿子等结案后在行动,劝阻的话又说不出口。
最终他只是隔着玻璃,把手放在骆时肩膀的位置上,“好,我给你买票。”
然而他的儿子只是神色恹恹:“不,我自己买。”
86.
登机当天,H市的上空久违迎来了一缕阳光。
天气良好,飞机并未晚点。
骆时隔着玻璃望着空旷的飞机场,理了理脖子上的围巾。
其实他的脖子上所有痕迹已经消退,但他总有一种无时无刻都带着阚稷所留印记的
感觉。
骆时被阚稷养了半年,好不容易多出了一点肉,短短几日又瘦了回去。
他没有带什么行礼,只有一个随身的小提包,还有口袋里的两张照片。
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后,他头靠着椅座,将口袋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档案袋里的照片很多,他只拿了其中两张。
一张是阚稷的衣柜,灰黑暗色的正中间,突兀地挂着一件深蓝的居家服。
另一张是阚稷别墅三楼卧室的床,被自己伸手抚平的床单上,多了一个他离开前不
曾见过的蛋糕盒。
一件是他送给阚稷的,一件是阚稷送给他的。
而这两样礼物,他们谁都没有带走,全都留在了那栋藏着尸体的“家”中。
87.
警方没有抓到阚稷,还是被他给逃了。
不过H市总共就那么大,逃的话也逃不到哪里去。
骆时有些累了,他握着照片微微合上眼,脑海里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失踪的那位兰先生也找到了,尸体就在阚稷常用车的后备箱里,被泡在高浓度的乙
醇桶中。
经过检测,并不是窒息而死,而是被注射了乙醇导致的死亡。
手法与其他十具尸体一样。
骆时垂下眼帘,嘴角微微动了动。
也就只有阚稷会心安理得每天开着装有尸体的车出门了。
88.
骆时睡着了。
醒来时窗外已经飘着朵朵白云,飞机正在朝着他的第一站目标——维多利亚而去。
他晃了晃僵硬的脖子,这才注意到刚才是不小心靠上了旁边乘客的肩。
他坐直身体,开口道歉:“对不起。”
那人轻笑:“对不起什么呢?”
骆时愣了愣,忽然瞳孔一缩。
面前的乘客穿着一件深色西装,头发梳在脑后,露出英俊出色的一张脸。
他记得这件西装,阚稷最喜欢,他也经常会替男人熨烫。
亲手触碰过多次的衣服,淡淡的青藤香水,一股儒雅又清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