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爷爷求你了。”

“爷爷害死了你母亲,爷爷这个罪魁祸首,才最该一命抵一命。”

“阿璨,看在血缘的份儿上,看在这么多年的养育,这么多年的培养都是真心的份儿上,请你和你爸爸,平静地度过这一生。”

“不要举行这场股东大会,不要把公司交给你爸爸——集团原本也是你妈妈的心血,不是吗?”

“爷爷对不起你。”

他颤巍巍的呼吸回荡在车厢里,疲倦似潮水随着那道声音淹没空气。

车灯照亮前方的路,轮胎驶过地面的杂音传到耳边就变得沉闷而细小,好似一个模糊蒙昧的幻境。

而幻境之中,唯有老人的声音在沉重地流动。

叫人想起古堡里层层叠叠的蛛网,和在蛛网间若隐若现的佝偻着背的幽灵。

腐朽得好似会随着每一次呼吸掉下渣来。

“爷爷这一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一路上不停地辜负别人,却从未说过一次对不起。”

“可阿璨,人之将死,我期望你未来能活得平静、轻松,我期望你能放过自己,找回从前的样子。”

他虚弱的叹息,连语气都变得绵长而梦幻起来:“以前的你多张扬自在啊,我从没见过比你更耀眼善良的孩子,小时候对着我这个棺材脸的老头也张口就是‘爷爷我爱你’——你妈妈把你教得很好,而你就像天生就永远源源不断的爱那样,像个宝物降临在我们家。”

“是爷爷错了。”

他喃喃道:“是爷爷毁了一切。”

“你妈妈的命,就由我来抵。”

“阿璨,就算死后,我也会亲自找你妈妈跪下道歉的,但你们都不必原谅我。”

“阿璨,你一定要放过你自己。”

——

戛然而止。

——

电波的滋滋声也消失了,车厢彻底被窗外沉闷的风的呼啸填满。

——

温璨的梦境被这沉闷的风的呼啸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