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父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那就行。就那一份东西,别最后成了一笔糊涂账,怪可惜的!”
三人正说着话,陶玉书停了下来,小步快跑留住了不远处正打算离开的老者。
“王老师,王老师,您留步。”
燕师大的王福仁是林朝阳(中国)文学研究会的第一批会员,他是燕师大的教授,主攻的研究领域是现代文学。
当年陶玉书在燕师大读书时,是他的学生。
刚才在大会上人多嘴杂,陶玉书来不及和这位老师多聊,这会儿大会结束了她打算请对方到家里吃过饭。
回到朗润湖公寓,林朝阳亲自下厨。
陶玉书陪着王福仁这位昔日恩师聊天,王福仁谈起往事满心唏嘘。
陶玉书是77年恢复高考后第一批大学生,在她那一届学生里,也是最聪慧、最努力的。
毕业时她去了文学杂志当编辑,几个老师还曾经讨论过,感觉有些大材小用了。
以陶玉书的勤奋和天分,完全可以在更大的领域发光发热,比如从事学术研究工作、比如走上仕途。
过了几年,陶玉书当编辑取得了一些成果,挖掘了不少新人、新作,在燕京文学界成了颇有名气的编辑。
几个老师谈起时,少了些遗憾,觉得当编辑也挺好。
之后再听说陶玉书的消息,就是从其他学生的口中了,说陶玉书去了香江做生意。
那些年,上过大学的知识分子往国外跑的多得是,香江去的人不多,也不少,老师们得知这个消息也没什么感觉了。
一直到前几年,国家宣布要搞浦东大开发,那一阵新闻见天儿的播着关于沪上和浦东的新闻。
某一天,陶玉书就这样出现在了央视《新闻联播》的画面上,曾经的老师和同学们以这样的形式再次见到了她。
“大家都没有想到,玉书现在事业做得这么成功,说起来跟做梦一样。”
王福仁谈起这些年对陶玉书的关注,语气充满了感慨。
陶父通过其他人的视角感受着女儿这些年来的事业发展,也不免有些动容。
“她是运气好,有朝阳愿意支持她。这么多年夫妻俩风风雨雨,患难与共。”
王福仁笑着说道:“是啊。玉书年轻的时候漂亮,背地里系里那群小兔崽子都说她是我们中文系的校花,是不少小年轻的梦中情人呢。
得知她结婚的消息,不知道有多少小伙子黯然失落。
后来她和朝阳的爱情故事还在我们学校传过一段时间,哪怕现在看,他们两口子也是那一代人的爱情楷模了。”
老师提起当年学时的事,陶玉书难得流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小儿女之色。
王福仁谈兴颇高,接着说:“我还记得那年他们小两口来我们教师家属楼,看望我们几个老师。
那时候好像朝阳的《小鞋子》才刚发表,得到了不少好评呢。
当时是在侯老师家里吃的饭,一晃都多少年了。
没想到,今天我居然成了朝阳的文学研究会的会员了。”
王福仁的脸上满是缅怀之色,说到最后不觉笑了出来。
陶玉书听着这些话,同样怀念当年在学校的日子,她也笑道:“这说明还是有缘分。”
闲话一阵过往,林朝阳做好了午饭,吃过饭,陶玉书又安排人将王福仁送回了家。
下午夫妻俩步行着由朗润湖往燕大南门走去,陶玉书挽着林朝阳的胳膊,边走边说话,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回到小六部口胡同,就见陶希武和两个年轻人等在家里。
“你怎么跑过来了?”陶玉书问他。
“我找我大姑父有点事。”
陶玉书狐疑的看了看丈夫和侄子,不知道他们俩能有什么事。
“你先去忙吧。”
林朝阳支开陶玉书,陶希武这才上前,递上了剧本。
上回为了大舅哥的面子,林朝阳私下给《录像厅》的剧本来了个大手术,将存在的问题一一指出,提的意见几乎等于手把手在教着写剧本了。
陶希武拿到剧本后,跟徐浩峰、卢伟健头脑风暴了半天,发现按照意见来修改,工程量比重新写一遍都要大。
但几人也发现了好处,就是按照剧本上的意见修改的内容,看起来确实不错。
于是几人卯足了劲,连着折腾了一个多月,总算是将剧本拿出来了。
“大姑父,您看怎么样啊?”
林朝阳翻着剧本看了快一个小时,陶希武三人的眼神一直盯在他身上,脸上写满了忐忑。
见他放下了剧本,陶希武立马凑上来问。
“还行,及格了。”
听到这话,陶希武紧张的神情立刻融化成笑容,他不确定又问道:“及格?那您的意思是,过关了?”
林朝阳合上剧本,将剧本拍在他的怀里。
“你说呢?”
陶希武笑得更加灿烂,“那肯定是过关了!”
他身后的卢伟健和徐浩峰见状脸上也不由得绽放出笑容,那笑容如同苦囚终于重见天日一般。
太难了,实在是太难了!
两人本以为陶希武找上他大姑父拉赞助,是给大家走了条捷径,没想到却是个大坑。
这两个月里,他们为了改剧本不知道熬了多少夜,抽了多少烟,死了多少脑细胞。
每当深夜来临,想起当初寄希望于走捷径,就悔不当初。
对于燕影的学生来说,改剧本不是问题,真正让几人留下心理阴影的是那种巨大的心理压力。
这就好比武道宗师指教连套路都没学过的学徒,去感受武道意蕴,完全不是一个境界上的交流。
学徒的心理承受力但凡弱一点,都得道心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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