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歆好似靠在他怀里，闻到了柳树下青草的气息，闻到了江水里湿润的气息，还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皂角气息，很是清爽干净。

叶非予的呼吸落在叶歆的头顶上，是平稳而悠长的。

叶歆紧紧盯着水面上飘着的鱼线正往下一扯一扯的，她太过专注，心头怦怦跳起来。

直到叶非予把着她的手，突然收力往上扬鱼竿，那动作干脆利落，水里扬起浅浅的水花，紧接着就看见一条鱼蹦出了水面。

叶歆喜呼一声：“钓上来了！”

虽然是条瘦小的鱼，叶歆还是亲手把它捉着放到旁边盛了水的木桶里，看着它慌乱无措地游来游去。

叶非予又挂了一枚鱼饵，把线抛了出去。

叶歆半晌没出声，叶非予回头看她一眼，见她趴在木桶边，看着那水中鱼怔怔出神。

“你觉得它很可怜？”叶非予忽然问。

叶歆摇头，道：“它本来是自由自在地遨游在茫茫江海里，却因为一时中了圈套，而被困在这方寸木桶间，最后还要被人抽筋扒皮，二哥，你说要是重来一次，这鱼还会上钩么？”

叶非予道：“这是它想重来就能重来得了的？”

叶歆笑笑，道：“也是，人很多时候尚且不能够重来，更何况是鱼呢。我只是突然间觉得，人有时候也像这鱼一样。”

她何其幸运，能够有机会再重来一次。但是面对残酷的已知，比面对未知更可怕。

叶歆扒着木桶，喃喃道：“二哥，我怕。”

“我怕我会像这鱼一样，最终还是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叶非予道：“那就不要去吃别人抛下的饵。有二哥在，不会饿着你。”

那就不要去吃别人抛下的饵。有二哥在，不会饿着你。

叶歆听来端地一颤，仰头看着柳荫下的这一道侧影，好似只要有这个人在，她便能够心生安定，纵使往后风雨飘摇，她也再不用担心害怕。

叶非予看过来，波澜不惊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又道：“比起做一条鱼，做个钓鱼抛饵的人不是更好。”

他的三言两语，拨开了叶歆心中的茫然恐惧，让她也如远处那云头播撒下阳光一般，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