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早早仍旧记得很久之前的一个普通的夜晚,那个时候的她也正处于失眠当中,洗完澡之后就躺在床上,床头还留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她就凭借着那一盏小小的床头灯,用目光一一巡视房间里面的每一个物品、每一寸角落,巡视完毕之后陆早早内心也突然感到一阵恍惚,她那时候就产生一种自己不应该身处那里的冲动。

那并不是真正能够包容和接纳她的栖身之所,她始终没有真正的归歇之地。

那个时候陆早早就在想——或许所有的事情从一开头就搞错了,不是这一世,也不是上一辈子,应该是很久远很久远的之前,在她第一次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她就应该获得真正的死亡,而不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之下再次进入循环轮回。

一开始就搞错了,所以后面哪怕再怎么努力也是错的。

她那个时候多么希望这个荒诞的宇宙之中能够有人让她带着所有的记忆,回到一开始的人生。

回到自己第一次诞生在这个世界的伊始。

然后把年幼孱弱的自己,温柔地、坚决地、狠毒地掐死,好彻底扼杀她重生的可能性。

陆早早的大脑里面不停地萦绕着这个想法,日复一日、夜继一夜,变成一个坚定的执念,她想要是真的有可能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付诸行动,她太想、太想亲手结束掉这几辈子悲哀的人生。

现在这样的机会就摆在她的面前,她想要的东西马上就要实现了。

陆早早一步一步地走到那个保温箱面前,小小的、稚嫩的、孱弱的自己就躺在里面,周围是各种管子和仪器,插在陆早早身上各处,衔接着陆早早的呼吸,供给着陆早早的营养。

她知道自己是个七个多月就被诞生下来的早产儿,刚出生的时候就被下达了病危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