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Smile!”
——
街头摄影师一声大喊。
正在吵吵闹闹的一家三口立刻条件反射地提起嘴角,露出牙齿,并同时向彼此的方向靠去。
风还是把小男孩的帽子吹走了,他大惊失色捂住寸头,女人瞪大眼睛抬手去抓,唯独男人像个傻子一样抱着小孩歪着脑袋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笑脸。
白鸽在他们背后哗啦啦展翅。
异国街头的夕阳勾勒熙攘的人群和无处不在的花束。
咖啡摊位上白气袅袅,气球在远处升上天空。
画面就定格在此刻。
——
此刻,画面重新流动起来。
在小男孩的眼睛里、呼吸里、触觉中。
风带来的除了声音,还有身旁这个女人的气味,以及温度。
她往上蹦跶着想要抓住帽子,嘴里发出一声哀嚎,长发扫过男孩的脸。
她手上有冰激凌的甜味,日复一日浸入的写数学公式的油墨味道,还有因为临近傍晚而快要挥发殆尽的桃子味的香水。
他很想靠近,可男孩却被她的头发扎得做出了相反的动作。
他撇开脸靠进了父亲的怀里。
然后听到女人匆匆去追帽子的脚步声。
他觉得心脏里有岩浆在迸溅,在撕裂血肉,他想要发出挽留的嘶吼,却被牢固的火山岩毫不留情的封死。
直至女人拿着帽子匆匆跑回来。
“太巧了,居然直接飞到人家脑袋上去了,我险些没认出来是咱们的帽子……”
她说着这样的话,把帽子重新扣到男孩头上。
男孩抬起头来。
在看清那张笑容灿烂的脸的瞬间,心脏的呼啸停止了。
可那并不是满足。
那是岩浆也变成了死灰。
当记忆完成交接,他在画框外睁开了眼,看见了永远凝固在照片里的男孩。
他没有说话,下颌绷紧。
耳边传来温荣的叹息:“一晃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这张照片吗?因为保存不当所以褪色了不少,我最近专门找人画了出来,怎么样?有哪里不妥的,我再让他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