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旭点了点头：“说吧。”

杀天睿将鬼面军感应不到他的事情简答说了一下。

“刚开始属下以为是公子修炼了某种特殊功法，等您醒来就会好。”

“如今你已经醒来了，但士卒们表示依然无法感知到您的存在。”

方旭闻言有些好奇。

他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以十相大傩传授给鬼面军鬼面修炼之法，鬼面军所有人的身体内都蕴含着自己一丝神魂之力。

鬼面军感应不到自己的存在，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自己真的消失或者死了。

其二，他们体内属于自己的神魂之力消失了。

可问题是……

方旭将意识沉入识海，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三千鬼面军的存在。

“我能感受到他们……”方旭喃喃的说着，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古怪。

他是能够感受到三千名鬼面军士卒的存在，但却突然觉得很遥远！

这种遥远不是空间意义上的遥远，是时间意义上的！

仿佛自己和鬼面军的士卒之间相隔了无数个时空。

自己能够感觉到他们的存在，也是因为神魂之力足够强大，加上这种时空之力……

方旭细细感受，突然发现这股时空之力似乎是包裹在自己体表的！

有了这个发现，方旭恍然！

怪不得自己的相貌苍老了很多，身体寿命却没有大减，甚至于神魂之力也没有感受到时光的流逝。

原来这些时光之力只是在自己的体表流转，改变的了自己的容貌，并没有影响自己的寿命。

意识之力接触到体表依旧存在的时光之力，方旭研究了许久才发现，这一丝时光之力十分微弱，和自己在幻境空间中见到的那只类似烛龙的神龙身上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不对啊！

以往自己陷入顿悟，进入某种奇异状态，根本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这一缕在自己体表的时间之力是哪来的？

深思许久，方旭也弄不明白这些问题。

只能尝试着看看能够操控这一缕时间之力。

如果能够将折率时间之力剔除，以自身充盈的气血，眨眼间便可以让自己苍老的容颜恢复成为青春的模样。

意识捕捉到这一缕时间之力之后，方旭尝试着以意识之力缓缓引导着它们朝着一个方向汇聚。

这些时间之力十分温顺，在意识的引导下逐渐汇聚到了方旭掌心。

此时此刻，方旭的身体除了右手掌心，其他地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道原来的模样。

至于他的手掌，所有的时间之力都汇聚于此，手掌的衰老速度此时却是在加剧。

“公子，你的手！”

时间之力对于杀天睿来说是看不见，也感受不到的。

他不知道方旭此时的变化是因为时间之力所造成的。

在杀天睿的眼中，此时的方旭突然奇迹般的又苍老状态恢复城原来的样子，但那只手掌却在急速的衰老。

甚至于，在他的感知中，方旭的右手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机，宛若死掉了一样。

方旭没有理会，此时的他沉浸于对时间之力的感悟之中。

只是奈何这一缕时间之力对他来说太过于高深，领悟起来太难了。

毕竟是法则之力，以他现在的实力很难接触道。

呼！

手中光芒一闪，方旭当即取出了一柄宝具匕首。

将宝具匕首放在右手手心的那一刻。

整个宝具匕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朽，最终在短短几个呼吸之后化作了锈蚀的铁渣！

方旭赶到很神奇。

一旁的杀天睿却是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他不知道方旭究竟在研究什么。

但就他看到的现象来说，方旭这巴掌要是拍在人身上……

研究了一会之后，方旭也知道自己现在想要彻底掌控这一缕时间之力是奢望。

身后当即便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天秤虚影！

抬手间，这一缕时间之力直接被收进了天秤的一端。

青铜天秤虚影消失，他的手掌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现在能够感受到我的存在了？”

方旭起身来到一名鬼面军士卒跟前问道。

士卒惊喜的点了点头：“禀公子，能感受到了。”

方旭微微颔首，来到船舷位置，静静的望着海面。

杀天睿眼中满是不解，但也没有继续多问。

此时的他突然发现方旭变了。

但具体是哪里变了，他也说不清楚。

月光明亮，宝船驶过海面，如同压碎了一整块的玉盘，海面闪着细碎的光芒。

方旭的脑海中时不时的闪过之前幻境空间中看到的一切。

思及至此，他有看向了不远处正在盘膝修炼的长龙。

老了！

自己这一刻好像真的老了很多！

这种苍老不是身体上的，是灵魂上的苍老。

方旭有些不理解。

之前来说，他为了感悟祈天术，也曾进入一种奇怪的顿悟，陪着那名治水的先人走完其一生，获得玄水之魂的时候，也曾在黑水空间待了无尽的岁月。

可那时候的自己醒来之后，并没有感受到内心的苍老。

为什么这一次会……如此的真实！？

对！

就是真实！

这一次感悟长龙血脉中的东西，给他的感觉就是真实！

真实到自己的内心都觉得自己活了无数年。

以至于自己的心态都发生了些许变化。

方旭甚至觉得，以自己现在的心境去看到当年的那场追杀，紫阳山的大战他似乎都懒得去做。

心境如渊，如幽深的水潭，些许小事已经很难让他的心产生涟漪了。

“报！”

“海面有动静！”

就在此时，一名负责值守的鬼面军士卒忽然来到方旭和杀天睿身旁。

听到这话，杀天睿连忙看向方旭：“公子。”

方旭没有说话，依旧静静的看着海面。

杀天睿无奈，只能走下船舱，将老猿和姜峰喊了过来。

“方小子……”

老猿来到船舱之后，看到方旭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很是惊奇。

“猿伯……”

心境上虽然发生了改变，让方旭觉得自己甚至比老猿还要老很多，但他还是喊了一声猿伯。

“你怎么了？”

老猿注意到了方旭的异常。

以往的方旭虽然也算成熟沉稳，但自己面前却始终像一个孩子，对自己有依赖感。

现在的方旭很陌生。

在老猿的眼中，方旭就像是一个活了无数年，看透世间一切，淡漠了人情冷暖的老怪物。

“我……”

方旭皱了皱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猿伯，我没事，您放心。”

老猿狐疑的打量着他，想要在问什么，姜峰却已经开口：“有不明船只在靠近，先迎敌。”

几人也没再纠结方旭身上的古怪，开始准备迎敌。

远处的海面驶来一艘小一号的宝船。

姜峰和老猿以及方旭等人静静的站在船头，看着那艘宝船逐渐逼近。

“姜兄，是你们仙岛的船只？”

老猿开口道。

姜峰摇了摇头：“看不清，但估计不是。”

仙岛现在被围困了，鲜有船只能够出来。

“船上没有人。”这时，方旭缓缓开口道。

船上没人！？

姜峰皱眉看向远处的宝船！

这么远的距离，他都无法感应到对面宝船的一切，方旭是怎么感受到前方宝船上没人的？

没有将心中的疑问问出来，姜峰就这般静静的站在船首，看着远处的宝船划破黑暗，快速驶来。

两船之间的位置更近了。

“真的无人！”

神魂之力外放，姜峰也感受到了对面宝船上确实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这艘宝船竟然真的是属于仙岛的宝船。

“杀将军，让人将这艘宝船拉过来。”

姜峰发话，杀天睿点了点头，立即招呼鬼面军们利用缆绳将对面的宝船捕获，然后拉到了一起。

甲板上，老猿和姜峰以及方旭全都纵身跳到了对面的宝船上。

杀天睿带着几名鬼面军举着火把随后赶到。

借助火把的光亮，众人看到宝船上似乎没有多少战斗的痕迹。

“这是谷秋师姐的东西。”

方旭背负着双手，忽然在甲板上发现了一个类似拨浪鼓的法器。

这东西他在谷秋身上见过。

姜峰走过来，从他手中接过那拨浪鼓法器打量一眼道：“确实是谷秋的栾音鼓。”

“看样子当初那一批核心弟子应该是准备乘坐这艘宝船前往虞国的。”

“只是本座有一点不明白，以他们的实力，就算是元武境的强者出手，也不可能让一众核心弟子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擒住了。”

整艘宝船，几乎没有什么搏斗的痕迹。

就证明谷秋等人被抓的时候几乎没有还手。

方旭没说话，缓步来到了船舱中。

在这里，他又发现了一些核心弟子们的生活物品。

在其中一个房间内，方旭还看到了谷秋的衣服。

被褥，生活物品，衣服都摆放的有条不紊。

人是怎么被抓走的呢？

方旭陷入了沉思。

随后他抓起了谷秋的衣服，开始默默运转了祈天术。

嗡！

一股古怪而又神圣的气息降临，让随后赶来的姜峰和老猿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猿兄，方旭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

姜峰低声道。

老猿点了点头：“这小子从之前的闭关中醒来就有些不对劲。”

“老夫甚至感觉他整个人都变了，很陌生……”

两人讨论间，方旭眼前的一切已经开始飞速倒退。

似乎因为时间之力的缘故，他对于祈天术的追溯能力运用的更加娴熟了。

面前的画面不断倒退。

方旭终于在船舱内看到了谷秋的身影。

此时的谷秋独自坐在船舱的房间中，目光透过悬窗看向远处的海面。

方旭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期待，还有一丝难掩的激动。

谷秋忽然转过身，嘴巴张合之间说出了两个字。

虽然听不到身影，但通过嘴型，方旭发现她喊的竟然是自己的名字！

心头一颤，方旭又看到谷秋自嘲的摇了摇头，小嘴嘟囔着说了些什么。

不用看方旭也猜到，她这句话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出现幻觉了之类的。

这时候又有一名女弟子来到了谷秋的房门口，脸上笑吟吟的说了一句话。

谷秋那有些婴儿肥的俏脸忍不住一红，嗔怪的瞪了女弟子一眼，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女弟子娇笑不已，直接来到谷秋身旁坐下，然后两人窃窃私语的说着什么。

站在方旭的视角，他能够清晰的看到悬窗外的月光突然消失了，海面似乎有一道诡异的黑影掠过。

紧接着，那黑影从甲板上渗透到船舱，和周围的黑暗融合在一起。

黑影所过之处，连宝船内的灯笼都变暗了许多。

然这一切，不管是谷秋和那女弟子，还是其他房间正在修炼的核心弟子们，都没有察觉到。

黑影逐渐将整个船舱都包裹起来。

甚至于处在旁观者状态的方旭都感受到了一股邪恶的气息透过无尽的空间传来！

嗡！

现实中，方旭的背后突然亮起青铜宝瓶，直接将那股追溯着时间袭来的邪恶气息吞噬干净。

方旭睁开了眼睛，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发现什么了吗？”老猿问道。

方旭点了点头：“他们是被一种邪恶的黑暗虚影偷袭的。”

“这种黑暗虚影很古怪，最后时刻竟然顺着祈天术的气息想要攻击我。”

听到这话，姜峰脸色凝重道：“有没有办法找到他们的位置？”

方旭没说话，直接拿起谷秋的栾音鼓，开始施展了寻踪术法。

掌握祈天术，像寻踪术法这些小把戏根本难不到他。

一缕白色的雾气从栾银鼓中飞出，随后朝着远处飘去。

“跟上他。”

方旭话音刚落，姜峰便身影一闪跟了上去。

“杀将军，让人调转方向，跟着我们。”

“猿伯，您留下守护宝船。”

吩咐了杀天睿和老猿一声，方旭直接朝着姜峰的方向追去。

“嘿！这小子！”

老猿有些不爽的看向方旭，对于他这形同命令的口吻很是不爽。

杀天睿苦笑道：“公子身上似乎发生了某些事情，猿老您就别介意了。”

老猿气鼓鼓的哼了一声，但还是跟着杀天睿回到了宝船，然后调转方向朝着方旭和姜峰追去。

夜空下，方旭和姜峰紧紧的跟着那一缕白色烟雾。